好吧我得坦承這是月經。
在我還在這裡的每一天都會週而復始發生。
「我覺得你當社工實在是太可惜了。」
大概有千百萬個人跟我這麼說過。
到底社工是什麼,我也懶的多做解釋了。
知道的、或者有接觸的人會告訴我們,「天啊、社工超級神聖欸!」
說穿了就是這種工作沒人願意做呀,事情雜亂不說,四處干涉人家的家務事,出了事情政府還會推你出來當擋箭牌,有社工過勞死立即被遺忘。
你得照顧弱勢族群,結果最後自己也變成了弱勢族群。
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跟你說、你真傻,這賺不了錢,到底為什麼要繼續。
每每換工作前,都會這麼問我自己。
「還要繼續嗎?」
結果我上次離開後,四處走了將近三個月,說真的也其實沒有待多久,只覺得有股莫名的不喜歡縈繞著身邊,連發揮全力都沒有,就這麼離開了。
喜歡、與不喜歡。
好像更重要的是,賺錢,與不賺錢。
隨著你年紀越來越大。
這一切我都能夠接受,但我記得某幾個人告訴我的內容,他們有男、有女,「他告訴我,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做這份工作,薪水太低、又太卑賤,可是為什麼要批評我所認為的對的事情。」、「世界上最受挫的是最親近的人,也不看重你所做的事情。」
幾個社工,其實我覺得他們在我眼中已經算是非常好的男社工了。
兩個他,都被嫌棄的一無是處,所以都離開了社工。
一個在卡內基當業務,但嘴巴裡說著他再來要回來了,因為並不喜歡那樣的生活,終日失眠,靠著彈琴紓解、抒發。
一個在中科院處理公文,因著社會地位所以逃開了,我想有一天他應該也還是會回來的。
當然不只這些,他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曾經被嫌棄,所以不敢再談感情;或者沒有被嫌棄,因為早就確認單身一輩子。
哎、這好像是在台灣的男性社工就會碰到的慘狀。
台灣的社工,台灣的價值觀,造就了我們這群人。
嫁給我們,想也知道不能過太好的生活。
而誰不想過好生活呢?
在面試完以後,其實我有點並不在乎到底錄取與否。
如果錄取了,那代表我還得再留在這好一會兒,其實並不是不快樂,而是你所不想要的被加諸在身上的枷鎖就會越來、越重。
如果沒錄取,那代表我勢必要毅然決然地再跳出去一次,出去以後也不知道枷鎖會變的如何,到底是為自己努力還是為他人努力?
為什麼沒人告訴我,「你不當社工真是太可惜了。」
哎、其實有。
大概就是那些案主,我工作期間所遇見的那些或許多數人所瞧不起的弱勢家庭,在我離開前夕,他們總會這麼告訴我。
「不行哪,如果我繼續待在這裡,可能沒有人要跟我結婚哪。」
其實我還真的對了其中一個媽媽說,她告訴我,如果她生的是女兒而不是兒子,如果她想嫁給社工,那她會很高興,接著再說,「我兒子跟我說他以後想跟你一樣,當社工。」
「他會後悔的。」我說,「可是遇見妳們,幫了你們這些忙,讓我覺得很值得。」
「那…有人要跟你結婚嗎?」那個媽媽這麼問了我。
「有。」當時我說,因為她說最差最差就是當時那樣,但至少她還能有我。
可是欸。
還是希望妳能過更好的生活呀。
我又不介意自己過得苦,但沒人要喜歡自己的人跟著一起受苦啊!
說真的沒人知道到底該怎麼做。
但我們本來就很難討每一個人喜歡,而我也只是想要做不要讓自己太作嘔的事情,然後全力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老樣子啊、只對自己異常在乎的事情執著,其餘隨便。
祂告訴我,而其實相信祂們的有點腦殘。
「對面山頭是墳墓啊!」
「先守好本分,多做善事!」
「還沒出現,以後才會好!」
到底信與否,到底那些祂們所說的話是真是假,還是只是連我自己都沒有出去能夠更好的自信?
好吧我再次承認這是月經。
但我不得不說的是,好啦、其實我本來就有計畫要繼續下去,為了留住能讓我繼續寫著小說、繼續唸書,只是冒出來的這些質疑,當然會讓我更加徬徨更加猶豫。
雖然這有失公允,但我最好的幾個好朋友的平均月收入有六萬多。
哦當然,有一個戰鬥機飛行員、一個日商藥廠整個北台灣業績第二名的業務代表,還有一個軍職體系的放射師,這兩個人一個年收百萬,一個十年內可能會逼近兩百萬,所以把平均拉得有夠高,而且只會越來越高。
靠,我是最低的。
反正我只是,
流了血、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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