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

 

我們現在,一共有…三把槍,另外還多了一個彈夾。武器應當是足夠,或許還有點太多,但是這時候總不會有人嫌武器太多。我們只留了一把槍給紅鼻子,在他們的軍車裡,或許因為匆忙,只是忘了取下,裡頭並沒有任何子彈。

話雖武器數量充足,不過,我們的人力卻明顯不足。並不是我鄙視其他人的槍法,距離黃秉憲上一回開槍,已經是十多年前他高唱從軍樂之時,甚至連保險都不會開。

黃清文才退伍不久,但他是海巡退役軍人,軍旅生涯根本沒拿過幾次槍,跳船安檢檢查走私還多了一些。更別說是苡月和糖糖了,她們頂多只能做做樣子,實戰根本派不上用場。

所以,能開槍的人,仍然只有我一人,而我的槍法,自己清楚得很。

 

 

 

紅鼻子他們一一被黃秉憲給打暈,我本來以為「打暈」這回事,是只有電影才會出現的事情,但他說,曾當過好一陣子的黑道打手,所以對此相當得心應手,清楚要朝對方的哪個位置打去,才能讓對方短暫地昏迷。

我本來以為黑道教了他們這些搏鬥伎倆,訓練他們這些打手更能應付工作。他才改口,在念體育學院的時候,他是學校的搏擊隊隊長,教練曾以較科學化的課程教導人體各功能及神經反應,只是後來跑去誤入歧途走入幫派。擔任黑道打手時,根本沒人會教你什麼,你只能告訴自己,要狠、要快,什麼都不能想、不能去考慮,然後,隨即閉口不談。

 

 

 

這些答案都不意外,畢竟不是每一個人的家裡都能找到開山刀那種武器,好比我若有機會回家挑選武器,大概也只能像有為一樣找到把菜刀罷了。

 

 

 

對於那台軍車,我們也不曉得該如何是好,更無法確認再過多久就會有人,尤其是軍人,會發現曾有一群刁民在此把軍人給擺平,進而搶走了重要的武器。約莫五分鐘不到,幾乎全耗費在把他們半癱的身子給弄上車,甚至沒有時間搜刮有什麼可用之物。

 

 

 

 

我們只留一把步槍在計程車裡頭,其他的步槍,都得放在後車廂,隨便用個東西蓋著,以免遭到盤查時而起疑。

 

 

 

「真的要往逆向…他們說的方向去嗎?那裡不是會有哨點嗎?」當然,提出此反彈聲浪的又是黃清文。但是不可否認,那裡是個檢查哨,所有進或出的民眾或軍人都會受到檢查,勢必會拖上一些時間,那時可不確定紅鼻子又或是眼鏡哥會不會忽然醒來,開車往哨點而去,或者用無線電還是什麼通訊器材跟軍營本部聯絡。

 

如果我們那時還未能離開哨點,不就會因此引發一場激烈的槍戰嗎?半調子戰力的我們,又怎麼能敵得過一群現役軍人呢?再說,他們這回完全不需要手下留情了,更不會在子彈擊中我後跟我道歉。

 

 

而且沒人知道,探測儀器是不是又會讓我們任何一個人被誤判感染,因而遭到射殺。所以,我們決定,反其道而行。

我們仍然走八卦山公路,也就是國道編號第七十六號的快速高架道路,只不過,我們要順著道路方向往西邊而行,也就是要避開現在正位於逆向車道的國軍哨點,雖然我們根本不知道它的具體駐守位置。

 

 

 

「八卦山隧道,可是長達五公里的隧道…如果沒有被國軍淨空…那的確是滿危險的。」黃秉憲曾開車行經那條隧道,他說,雖不算特長,但因為道路狹小,才約莫兩台車可並肩行進的的寬度,如果裡面發生過車禍,又或者出現活屍,可真是會被困在裡頭了。

「而且還要賭交流道是不是有國軍駐守。」黃清文又表達了他的反對意見,他總是喜歡提出這種相反的意見,但又不給什麼更有建設姓的建議。

 

 

「試看看吧。」我這麼說,「依照紅鼻子他們的說法…應當多數人都往南部或者中部集中…活屍出現時,應該比較少人會朝西邊沿海過去。」

 

 

每次陷入這種爭端,所有人大多都會沉默,等著黃秉憲發言,並不是因為他那超群的戰力,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年紀明顯長於我們,大家理所當然都仰賴著他。

不過,這回他什麼也不說,反倒令人感到怪異,可是,我隨即注意到,現在開車的人並不是黃秉憲,而是孫有為,所以,我們的去向,還是要仰賴握著方向盤的,那個早先曾混亂的傢伙。

 

 

黃秉憲現在坐在後座最左邊的位置。據他的說法,如果遇到什麼突發狀況,能讓他瞬間跳下車拿著開山刀攻擊那些活屍(又或是人類敵手),再讓擁有步槍擊發經驗的,我,坐在副駕駛座,以便隨時準備出槍。

黃清文則坐在後座的最右邊的位置,雖然也拿著一把開山刀,但稍早見了他攻擊小流氓的那般鳥樣,實在不是令人期待的傢伙。

苡月、女孩和糖糖一起擠在後座中間,看起來位置不大舒適,如果可以,實在應該再換一台更大一點的,好比說休旅車或是小貨車之類的。

不,應該考慮車體更堅固的…

 

 

 

明明沒什麼選擇權,但人就是喜歡這樣東挑西揀。

 

 

 

「前面轉彎嗎?」有為忽然這麼問。黃秉憲一開始還沒搞懂他在問什麼,有為隨即補充,「順向上匝道的方向。」

 

 

 

看來他最後決定避開檢查哨。

 

 

 

或許他還沒辦法完全克服被檢驗槍盤查的陰影,所以他的決定倒也沒人出聲,畢竟在哨點耽擱的時間越多,就越可能被全面通緝。

我們靜靜地讓有為開著車,但能明顯感受到他有些吃力,因為我們剛才在與紅鼻子那夥軍人演戲所需要的血液,都是從他鼻子擠出來的。明明才剛讓醫生協助止血的他,同意了我們的提議,朝自己其實已經疼痛不堪地鼻子硬弄了好幾下,才有辦法製造出那麼多血液,好讓那夥人確實以為黃清文和有為已經被黃秉憲給殺死。

他也改變了,即便只是微乎其微。

 

 

 

我們順著非直接式的環狀匝道緩緩地進入了第七十六號快速道路,原本擔心上頭是不是曾發生車禍,因此阻礙交通,然而,只看見道路圍欄遭到汽車碰撞的痕跡,又或是路上一道又一道的剎車痕,但卻沒有留下任何事故車,即使有,也不會阻礙我們行進。

我在猜,有些人風風火火地逃離這裡,緊張而導致車速過快,搞出一些碰撞,但可沒時間在這裡等保險公司,如果車能繼續開,就急忙開走了。

 

至少有六、七台汽車在這裡發生事故過,甚至還可以看到幾台汽車的保險桿或是汽車碎片留在這頭。一開始應當只有一台汽車發生事故,後續的汽車為了閃躲,也陸續撞上。

不過至少,路上沒見到什麼殘存的屍骨,看來…這幾天來,至少這裡沒出現活屍。

 

 

 

那隧道呢?

 

 

 

正當非直接式交流道已經擺脫那般環狀道路,已經勉強能遙遙相望隧道口,我們與另一側的交流道也終於平行。這才看到該條交流道的環狀匝道發生了嚴重地車禍,幾乎所有汽車都撞成一團,所有車輛幾乎都變成了焦黑地殘體,有些汽車甚至只剩下骨架,看來曾發生過非常嚴重的車禍…又或是是遭到軍方投擲砲彈攻擊過的景象。

 

他們把過來的車都全給炸了?那如果西部的軍人想要投靠他們怎麼辦?他們把同袍全都殺光?」我這麼懷疑,也試圖與其他人討論。我們就這般你一言、我一語地討論了起來,雖然這般景象看起來有點像是單純的連環大車禍,但越靠近出口處的車輛被烈焰稍過的痕跡就更加顯著,活像是有人擋在出口忽然朝他們猛烈攻擊,導致了這般慘烈的連環大車禍。

大夥都對於有為選擇避開哨點而感到慶幸,但我仔細一想卻又覺得不妥,因為紅鼻子如果存心要我們死在哨點,為何不直接開槍射殺我們就好,還要引導我們前去哨點呢?

 

 

 

「這裡根本就不是七十六號快速道路下交流道的地方,這裡是快速道路轉往福爾摩沙高速公路的引道。你們完全搞錯了。」黃秉憲這麼說,我才發現他並沒有參與剛才的討論,原來他也對這一條與我們平行的道路感到存疑。

 

「七十六號快速道路下交流道的地方…在前面。…減速、檢速…」他往前指去,不過剛過完大弧度彎道的有為,車速原本就不快了,所以在黃秉憲這麼指揮下,倒也沒真地減少了多少速度。

 

 

「那…他們為什麼要轟炸這些汽車?」苡月提出了她的問題,「裡面…有些好像還…還有…人在裡面活活…燒死…」

「我覺得應該…」果不其然,黃清文這個搶話精,每次說話不是急著反對,要不就是急忙想要在苡月面前表現。

「為了要切斷路線,這樣可以避開從快速道路轉往其他路線的車輛…好迫使所有人都得在另外一條…也就是…下快速道路的地方下去。」我是這麼推測,但也不一定真是如此。

說不定只是發生車禍…嚴重的車禍。只是這樣也不一定。

 

 

苡月沒有繼續推論下去…而這時我們才發現,我們已經被這個世界訓練地,不斷對著人性還有計策感到質疑,竟然不願意去相信眼前簡單的事實。我們已經不斷複雜化了,對於太多、太多。

活屍的出現,讓選擇變得單純,不用再去考慮明天要做什麼、假日有什麼計劃、期末考試的難度、工作的選擇、配偶的條件,和生涯規劃…等。只剩下幾個看似簡單,事實上卻難度重重的選項,要逃、要放棄,又或者是面對挑戰而單純為著生命奮鬥。可是,對於人際之間及生存的集體權謀,卻又變得醜陋,讓人免不了起了疑竇,質疑他人的決定是為了其自生的生存而罔顧他人的生命。

 

 

 

又往前開了一段,我們與剛才瞧見重大車禍,也就是通往國道三號的交流道也會相匯在同一條線上,這時卻又見著對向車道前方好像還擠了一些汽車,原本以為又是另一場嚴重的車禍,但隨後被我們眼前這般直行道路蔓延至隧道口上的景象給弄地震懾,完全轉移注意力。

路面上幾乎都是屍體…根本不曉得那到底是活人還是活屍的屍體,只看見密密麻麻地幾乎靠在一團,我想至少有數十個,多數分佈在道路左側,宛如知曉我們將行經此地,還特地避開我們似的,但為什麼…全聚在靠左側呢。

 

 

 

「減速!」黃秉憲喝令道。

雖然他之前已經這麼要求有為,但他這麼一喊,讓有為更謹慎了,幾乎將汽車完全煞住。

 

 

「怎麼了?」幾乎搞不清楚到底是誰說的,我們都訝異黃秉憲突如其來的反應。

我們大概再往前開個近百公尺就能進入隧道,然而,對向車道擠了一大堆汽車,根本不是車禍,而是大批的軍用卡車、甚至還有小型坦克車,都聚在狹小的兩線道路上。

 

 

坦克車的砲口朝向隧道口,宛如時時防衛著隨時從隧道竄出的活屍一般,更有許多士兵舉著槍,趴在砲塔上,他們看起來神情緊繃,或許這幾天的確有不少民眾又或是軍方單位冒險從這座高架道路,從西邊試圖往中部疾駛而來。

 

 

 

那我們面前,這條往西部的道路上,也就是他們未能妥善防衛的路線上的那些屍體到底是怎麼出來的?

 

當然,他們不可能只對單一方面進行防衛,雖然他們的兵力主要部屬在西往東的道路上,但還有一小群軍人倚在道路的護欄上,同樣把步槍架了起來,看似全將頭朝向隧道口,也防衛著可能從西向東隧道衝出來的活屍。

 

一開始我還沒辦法理解,畢竟這條可是通往西邊的快速道路啊,怎麼可能還會有活屍又或是車輛從隧道逆向的竄出來呢?

 

但想了一下,就大概能推敲出發生了什麼事情,雖然多數人在活屍出現動亂時,也還是會遵循過去的用路習慣,靠右行駛,但總還是會有人會刻意逆向操作,反走逆向車道,或許是在最西邊的道路起始處,因為有太多汽車擠在匝道,反而讓無法順利上橋的民眾決定逆向上橋,而這就是眼前那一段道路出現這麼多屍體的關係。

 

 

他們應該早就變成活屍了,也同樣被對向車道的槍聲給吸引,所以,就一個一個被軍人給擊斃了。

 

 

 

「怎麼辦?」孫有為這麼問。

 

 

現在,我們被困在第七十六號快速道路的隧道口附近,也就是這全球不到五座的鋼拱斜張橋下,紅色鋼拱所分支白色鋼索伏抓著橋面,宛如血紅命運下的浮沉,不但有著無法確認是敵是友的武裝軍人,原本以為能夠平安、順利地開上這條快速道路,但是,最後還是得面對這些,即便那些軍人並未把心力聚焦在我們這。或許,這時應該迴轉下橋?

不只是有為,我也起了這樣地反思。

 

 

「過去吧!」黃秉憲說著,他見孫有為已經將汽車完全煞住,忍不住推了駕駛座座椅。

「開慢一點,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活屍,我想他們不會開槍。」他這麼補充。

 

 

 

「可是問題是…我們眼前的那個隧道…有可能有活屍,至少應該出現過很多活屍…不是嗎?否則他們就不用這樣提防了。」

苡月點出了真正的問題。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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