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說,那些活屍到底什麼時候會到這裡啊?」我和懋仔搬著從老A田裡搶收回來的稻米,看著遠方老A家屋頂揮舞國旗的建志。

 如果有人揮舞著國旗就代表一切平安,抬頭卻著沒見著國旗,那就代表著大事不妙,趕快逃跑吧!這是我們這幾天生活的暗號。

 

 

 

躲在老A家中兩天後,眼看他家中食糧快被我們一大夥年輕人耗盡,老A開始擔心起來活屍還沒來前,我們就先給餓死了,他開始要求所有人跟著他爬出去尋找食物,只留下一個人留守,負責保衛家園(?)。

 

 

 

 

 

「天知道那些活屍會不會跟我們一樣也搭火車過來。」我回答他。懋仔那一包好像特別重,我看他好像搬得滿辛苦的,但這時我手也沒空著,無能為力。我個頭已經算很小了,他更是矮我半顆頭。

 

「說真的,這裡是哪裡啊?算是嘉義嗎?還是台南。」我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所以除了父母帶我出遠門遊玩外,根本沒有過年父母帶著返鄉的機會。不像其他同學,他們的父母可能是從中南部前往台北打拚的遊子,可能每年都來這麼一趟返鄉迷途記,待在車上最有趣的就是看著一個又一個地名的從路標牌中逝去,就算沒去過也會對台灣大致上的地理位置有概念。

 

 

 

「這裡算是雲林跟嘉義邊界,離台北其實也不算遠。」

 

「我們運氣好像不太好對吧?逃得離台北不夠遠,如果我們是搭火車到屏東才下車就好了。」

 

「我覺得已經算是運氣不錯了,還遇到人願意收留我們。」不過懋仔看了眼前搬著的這些稻米,苦笑道:「不過卻也要在這裡做牛做馬,還發誓要保護老A…真不知道到底算什麼。」

 

「老A跟他鄰居的關係好像不太好?我看到他也沒什麼跟鄰居來往。」說是來往倒是也滿可笑的,那些鄰居自從台北屍爆的事件傳出來後,早陸續離開了。

 

 

 

 

 

林內確實是離台北不夠遠吧,我猜他們也是這樣想的。那些鄰居在看見老A收留我們後,倒是也緊閉門窗,我想或許他們知道我們是從災區台北來的後,會以異樣眼光看待我們倒是正常。

 

 

 

 

 

我父母最後和同事在台東的富岡落腳,據他們的講法是,沒油了。沿路上也都沒見著加油站營業,但即使有開,新台幣大概也沒什麼用處了。

 

大家又回到了以物易物的時代,昨天老A才載稻米去跟他朋友換蔬菜而已。短短幾天,人類的經濟退步至少三千年,這也真夠逗的。

 

 

 

 

 

母親說,富岡那個地方應該還算安全,附近就是空軍基地,這幾天飛機頻繁的進出讓他們感到有點焦慮,隨著引擎的轟轟作響,讓他們得心情好似盪鞦韆。「災難還沒平息嗎?」他們總是這樣討論著。

 

 

 

他們一台郵車上,還擠著他同事一家三口,幸好郵車夠大,他們還帶上為數不少的乾糧。父親同事的小孩是個視零食如命的小胖仔,家中儲備了非常多泡麵、餅乾以及飲料,在逃難的過程中,還知道要冷靜地回家帶上那些零食。

 

「夠他們吃上一兩個禮拜沒問題。」他們說。

 

 

 

 

 

我想母親一直沒有承認,其實他們是被困在郵車上了。沒有油,前進也不是,後退也不是。他們把車子推進路邊的草叢中,前幾天試圖向路過的車輛攔車,但始終沒有人願意把車子停下來。

 

 

 

「兒子啊,我看我們這輩子可能不會再見面了。」我記得她那天是這麼跟我講的。

 

 

 

但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所以我才會提起勇氣參加公民戰鬥。

 

 

 

 

 

 

新世界裡面,武裝部隊有分成三種。

 

 

 

一種是駐守在城市中的武裝警察,無論是大型聯邦城市,或是我之前居住過的那種人口約有千人左右的的中型城市亦然。武裝警察有點類似舊法治社會的警察,但卻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很難想像吧,在現在這種人類與活屍對峙的世界中,治安卻好的要命。

 

舊世界的警察其實是很常被認為是迂腐的、與黑金掛勾的,但新世界的警察卻少有如此狀況產生。或許是因為法律過於嚴苛,對於警察的道德標準更高。

 

他們被下令不能對一般健康民眾開槍,只能在產生突發狀況時對不願配合撤離或者入侵的活屍開槍,若違反此種狀況,其他武裝警察可合法射殺該名警察。

 

 

 

換個角度想,這或許也是聯邦政府箝制人民的手段之一,在風雨飄搖下,人民過著明天不曉得在哪裡的生活,政府說明天要撤離,就要配合,人民心中哪有什麼「安定感」。政府對武裝警察採取的這種嚴格限制,換言就是對人民的懷柔政策,像是在告訴人民我們可能無法確保你們可以長居於此,但我可以給你基本生活的保證,至少在新世界生活不像舊世界一樣犯罪橫生。

 

 

 

在新世界犯罪,不像舊世界一樣會有所謂的判刑,一律死刑,當然,武裝警察會嚴格審差每項罪刑,儘量避免誤判情況發生。城市裡,晚上幾乎都是宵禁,的確少有舊世界的那些偷竊、搶劫發生。若你犯下微乎其微的罪名,比如說順手牽羊、或是對其他人辱罵,若你不能確保不會再犯,竟然也會送到「死刑犯收管場」等待死刑,這是多麼嚴厲的法律啊。

 

 

 

至於「死刑犯收管場」,沒人知道那是哪裡,但有犯罪者曾經活著回來過。他回來的原因是因為那兒的法官說他罪不致死,於是又被發監回到我所居住的那個城市。他沒有具體的說出那兒的情況,只告訴我們,如果他被查到洩漏任何機密,他保證不會再活著回來。

 

 

 

這是武警,專門管人。

 

 

 

 

 

第二種武裝部隊是一般軍人,原則上固守聯邦城市以及周圍的中型城市。過去我所居住過的中型城市都沒見過軍人駐守,所以我推測我居住過的地方都離聯邦政府有一段距離。只有在特定時候才會看見那些軍人出現,每隔一段時間,每個城市都會開放部分城市辦理移民,若申請通過,這時就會有軍用卡車及軍人出現,護送那些想移民去其他城市尋找親人的平民。

 

除了固守城市的軍人外,還有另外一批軍人分散在各地的軍營紮兵或者對活屍進行打擊戰。不過陸地這麼大,各地又佈滿著活屍。對於單獨或者數個遊蕩活屍還可能有辦法對付,但是面對那種剛爆發大型感染的城市來說,成群的活屍,運氣不好還會有真活屍的出現,根本不能出現任何功效。

 

所以我想這就是政府嚴格控管每個中型城市人數的原因避免發生大型感染,不如將各城市分散建造,僅容納數百名、至多千名的住民。

 

 

 

你可能會好奇,我過去所居住的中型城市都沒有軍人駐守,那怎麼防衛活屍的攻擊?基本上所有城市都位於軍人的防衛線後方,一個軍營可能會負責兩、到三個城市的武裝警備。

 

每每活屍衝破軍營所設立的防衛線,那就是我們玩大風吹的開始,政府也會不斷在活屍肆虐密度較低的舊中國華中、華北地區建立空城作為撤退之備。當然,這一切都是官方說法,當你質疑起,若活屍不斷朝北部推進,那麼蜂擁而至的平民將如何處理?這種情況在目前是不太會發生的,因為政府餵養活屍的舉動,所以活屍現階段未有大規模遷徙的狀況發生。

 

 

 

舊中國目前活屍主要分布在沿海地區,也就是舊中國人口較擁擠之地區,內陸地區則僅有零星災情,雖說是零星災情,但其實也仍有大量的活屍活動著,只是密度較低罷了。

 

 

 

 

 

最後一種武裝部隊,則是公民戰士。前述兩者武裝部隊也都屬於公民,但只有這種公民配得上是「公民戰士」的稱號。這種部隊,雖然受訓時間不長,約莫數週到數個月不等。但是因為受訓的過程特殊,且只要是活著結訓,無論是武裝警察或是政府官員都要對你們畏懼三分。

 

一般人民都可以透過招考成為武警或是軍人,但受訓的過程並不會要了你的命,你也都是通過訓練後,才會正式拿起武器面對敵人。公民戰士的訓練,卻是你拿了武器面對活屍,並活著走出「公民戰鬥」才算是通過訓練。.3

 

 

 

「公民戰鬥」會先有約數週的戰技及體能訓練,接著進入「公民戰場」參加訓練。之所以會被稱為戰場,那是因為你會進入一個大小狀似於兩、三個中型城市大的大型圍籬中,裡頭會豢養約近百名至數百個活屍作為敵人,這樣的戰鬥稱為「公民戰鬥」。

 

那些活屍的來源通常都是「捕捉型公民戰士」所活捕的落單活屍。受訓過程就是各戰士城一期公民受訓新兵(約數十個)對抗數量數倍以上的活屍。所有戰士在裡頭會共同合作與活屍對抗,約會有近半數左右的新兵可以活著走出,然後就成為了「公民戰士」

 

 

 

 

 

「死刑戰場」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死刑戰場同樣隸屬於公民戰鬥的範疇,但是訓練過程更加險惡。死刑戰場的參加對象以各中型城市或者聯邦城市的那些犯罪者(死刑犯)為主,前文所提及的「死刑犯收管場」基本上就是一個大型的雕堡,裡頭關有為數眾多的死刑犯,他們大多的下場都是被拿去做Z病毒的研究。

 

Z病毒,其實就像是感冒病毒一般。在舊世界的生活中,各個感冒病毒在交叉感染下都會症狀更強大的病徵 – Z病毒亦然。政府往往只能零星的捕取野生活屍做研究,無法得到完整的研究紀錄。「死刑犯研究室」順應而生,對死刑犯做各種不同的活體實驗,那些實驗的產物,若實驗結束後銷毀就太可惜了。也不知道是哪一號人物想出了這玩意兒,將那些死刑犯活屍丟入「死刑戰場」中。

 

接著,會徵求自願踏入死刑戰場的死刑犯進入戰場中,用活著走出則釋放的誘因誘惑,但因為願意進入死刑戰場的死刑犯實在寥寥可數,但每次「製造」的死刑犯活屍數量卻總是高居不下,還得從每期的「公民戰士」新兵中抽出極少部分的「幸運者」進入「死刑戰場」。

 

 

 

死刑戰場一期人數不一定,通常需要湊滿數十人來對抗同樣也是百名以上的活屍,任務達成率則不到十分之一。追根究底或許不是因為戰場裡的活屍比較強壯,再怎麼強壯的活屍都抵擋不了利刃的刺穿(當然,真活屍可能稍稍除外)。真正可怕的是,那些死刑犯卻往往不見得願意合作,有些人寧願與政府作對而送上自己的命變成活屍,而不願意成為政府這個終極實驗的產物。

 

 

 

進入死刑戰場前,你得有可能單兵作戰的覺悟。很可笑吧?我在受訓練前一直以為之所以死刑戰場的戰士達成率低是因為活屍太強壯,但一直到受訓之後才知道那些死刑犯除了是犯罪者外,有些是反抗政府的鄉野人民

 

 

 

鄉野人民就是指那些被政府排除在外的平民,他們可能是身體孱弱者,有些是年紀較大而被政府拒絕進入城市生活的舊時代人們。

 

他們活在政府未保護的鄉野中,那才是真的每天面臨活屍的挑戰,有些人日復一日的與存活搏鬥,有些人則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對政府萌生反感,進而跑去中型城市周圍攻擊武裝警察或是軍人,一心求死。

 

 

 

 

 

他們被稱為新世界的政治犯,也是新世界中最不受政府法制規範的罪犯。政府也不在乎他們是不是一心求死,他們也正缺犯罪者來充當實驗工具,就順水推舟地把他們一併逮捕。對那些鄉野人民來說,他們可能不會知道他們那些曾經共同生活的夥伴反抗政府以後,發生了什麼事情,因為他們可能從來沒有回去過

 

就連過去在中型城市生活的我,也不知道有所謂的「政治犯」存在,我們以為死刑戰場的戰士來源都是單純的死刑犯原來這個時代也會有所謂的政治迫害,才會順應有這些政治犯的產生。但是你仔細想想,政府把鄉野人民排除在外,不的確也是一種可怕的政治迫害嗎?

 

 

 

 

 

鄉野生活究竟是如何,的確難以想像,有時候我不禁好奇,從公民戰場或者死刑戰場活著走出,而受人尊敬的「公民戰士」,說穿了還比不上那些長期根活屍共同居住在同一片大地上的鄉野人民。

 

 

 

當你活著通過「公民戰鬥」訓練,你可以選擇納編政府麾下,投入「捕捉型公民戰士」或者其他類型之公民戰士的組織,請原諒我沒辦法一一介紹這些類型的公民戰士,因為在教官講解這一段時我根本無心聽課。政府麾下的公民戰士當然會有所謂的薪資,也可以自由移動到任何一個城市,執行各種不同類型的任務。

 

但政府提供了一個更大的誘因,你可以受訓後自由選擇下鄉,尋找家人或是保護鄉野人民我始終搞不懂為何政府要開放公民戰士自由下鄉,你都耗費精力訓練了一個戰士,卻要讓他自由選擇是否納入政府麾下。

 

 

 

 

 

事情是這樣的,鮮少會有公民戰士願意下鄉,因為沒有人願意再走回沒有政府保護的角落,尤其是你好不容易走出一個滿是活屍的迷城。政府好意開放,實際上是賭你根本不敢走出他的保護傘。

 

 

 

(未完待續)

 

 

 

(本文更新於2012.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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