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倒灶

這是一篇續作，上回撰寫那篇《媽媽不再陪伴的小兒科》是在2007年的冬天，那回我生病，獨自前往小兒科診所看醫生，看見了那些被母親陪伴的孩童，寫下了那篇文章。

也不曉得是什麼時候開始，

你的媽媽會叫你自己去看醫生，

你生了病，但卻不敢跟媽媽講。

一方面怕被罵，

一方面也怕自己一個人去看醫生。

等到我們獨立，已經可以一個人打理一切，

需要什麼藥妝，就自己去買、自己去找解決方法。

似乎已經不再需要媽媽在一旁耳提面命。

才驚覺，

原來我們大了。

而媽媽老了。

是啊，

媽媽老了。

媽媽，你能陪我去看醫生嗎？

在很久很久以後的那年冬天，

媽媽會因為身體不好，

或許也會感冒，

或許會冒出一些不可避免的慢性病。

到時候，我們會問。

「媽媽，你要我陪你去看醫生嗎？」

「媽媽，我陪你去看醫生吧！」

引用於：母親不再陪伴的小兒科

那天，母親走進我房裡，要我打開冷氣。其實我是非常節省的，也自認為非常耐熱，雖然房裡的冷氣壞了，但因為省錢，所以遲遲不願意購買。後來母親得知這件事情，告訴了父親，他願意替我出一半的錢。

一開始我還不大願意，但父親非常強硬，於是我硬著頭皮挑了一台冷氣。

但我還是捨不得吹。

這些年過去，父親因為種種原因，自行購買了兩間小套房，一間出租，另一間則自住，我的母親也過了去，但因為我和我兄長都是光棍，擔心我倆趁著她不在會胡搞瞎搞，該吃飯不吃，不該吃零食拼命吃。

於是，她每周一三五都會回到家裡，看看我們，陪陪我們。

樓上住的是我，樓下住的是我哥，我們一人一樓，也只有在一起吃飯時才會聚在一起。

而那是少有的家庭時光。

那天，母親強迫我打了開我房間裡的冷氣，告訴我她要去隔壁書房自己吹一台。我把冷氣關掉，走進了書房，卻發現她嚎啕大哭。

「怎麼了？」我問著她。

一開始我還以為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跟我哥或是我爸吵架？還是娘家出了什麼事情。

後來她才告訴我，只是覺得自己老了，已經沒辦法負荷這樣三天兩頭就在「兩個家」來回穿梭，外加上天氣炎熱，自覺自己的膝關節大幅退化，疼痛到難受地哭了出來。

我嚇了一跳，這才驚覺母親真的是老了。

那年，母親不再陪伴的小兒科，

只是意味著你的成人，她相信你已經有能力自己照顧你自己。

可是，逐漸的，

你根本不會再跟母親提到你去看小兒科的事情，

你明白她也會擔心，為你焦慮，

縱使你已經年近三十，

甚至結婚生子。

這年，母親不會知道的小兒科。

這年，等到妳發現你該替他網路掛號時，

卻發現妳的母親真的已經越來越老、越來越病，

她總是藏得好好地，

她不希望你同她一樣，為她擔心、為她焦慮。

這年，母親不再陪伴的小兒科，

並不是只是意味著你的成人，

更意味著你要肩負的不再只是身為成年人的責任，

還得肩負為人子，照顧自己父親、母親的責任。

「我幫你掛號，我帶你去看醫生。」

 我這麼對母親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