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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

 

我想房謙大概知道我問武傳英的本名有何用意,既然他都提到了監看了我過去的戰鬥畫面,大概也知道我現在這傷勢可是那武傳英搞出來的吧?



原本以為他大概不會透露那傢伙的名字,甚至連他有沒有活著都不會告訴我或許他也知道我也是報復心作祟吧?搞不好他是故意告訴我的,並期待上演我和武傳英對陣的好戲。

 




令我意外的是,原本的十六名新兵,現在也只剩下頂多十名左右啊扣除掉確定死亡的陶燕夫外,還有誰也命喪戰場呢?

 





 

在我進入戰場前,早不見華南另外那三個人了,換言之,我是華南戰士城最後一名進入戰場的新兵。我進戰場還一周不到,若所有新兵都要比我再早上一些進戰場,也頂多過了兩、三個禮拜而已。戰場何其大,他們竟然一個、一個都死亡了,我原本以為新兵能比死刑犯撐得更久,沒想到新兵逐漸凋零,死刑犯卻不斷冒了出來。

 




 

我本想繼續追問房謙到底死的人有誰、甚至是武傳英現在的方位,但他不願意回答。他告訴我那些又能怎樣呢?即使知道武傳英在哪,我也不可能趕了過去尤其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即使知道其他新兵的生死,也改變不了既定的事實,所以我就不繼續追問了。

房謙把通訊的主責交還給華北的值班軍人,那軍人聽起來語調呆板,活像個電話答錄機,於是我就結束通話了。

不知道趙萬知道後續我的指導員權責暫時轉換給華北後會怎麼說,以我對他的認識,趙萬大概會跑去找房謙大鬧一場吧?不過遲早又會讓許聯曼負責我的戰場指導業務,或許後續還能跟趙萬通上話也不一定?

 

 

房謙說前頭幾公里處就可以進入那城中城了,但這兒地勢無法窺得前頭全貌,還得再陸續爬過幾座小丘是嗎?房謙可不像趙萬,他才不會對我透露前頭的路線到底有沒有活屍,只能持續防衛著。

我把那防護衣反面穿了起來,原本被那姓武的傢伙所刺傷的左肩缺口,現在換到了我的右背部,或許這麼做可以把傷口的血腥味給稍稍蓋了起來也不一定?可那防護衣不斷摩擦著傷口,連走路都會感到有些疼痛。

 

 




原本景色大概像是茶葉田一般,可是越往前走,曾在此進行農作的蹤跡就越難察覺,廢棄的農舍也就越來越少,反倒是砲彈所炸出的大坑越來越多。或許是因為遇見周秉的關係吧?每回經過一個大坑,就會忍不住努力地用鼻子嗅了一嗅,仔細去聞到底有沒有糞便的味道。

 

 




這回登上的山丘比前幾個登上的都還要高,而且還竟然有那種山岳供登山客所使用的登山步道,但那步道都是用石磚砌成,清晨的朝露讓那台階有些濕滑。口也有點渴,索性用舌頭舔了幾片樹葉,讓水分稍稍滋潤我的喉嚨,不曉得那補給品何時送到呢?

肚子真的餓得有點受不了,甚至覺得自己可能沒辦法登過這座山丘,見一旁有個小涼亭,就坐在亭中休息了一下。這座涼亭是以紅色油漆所漆成的,但其實在風雨日經月累摧殘下,原本應該是酒紅色的顏色顯得斑駁。雖說地面上還可以窺見曾在這涼亭發生過什麼事情,上頭有幾個勉強可以辨識的深色鞋印,那些印子看又多又急,大概許久以前曾有人在這裡遇害,或許他們是一群伙伴,其中一個被咬了,其他人就這麼匆忙地逃了。

剩下的人大概也沒有什麼好下場吧?看這登山步道,一個小不心可能是會摔下山的啊。

 

 




我實在不曉得當所有活屍都被打倒後,那些負責戰場後續處理的軍人會怎麼整理,那些屍體又甚至是口糧的塑膠包裝他們會怎麼處理?會像是飯店的房務員一般嗎?還是如果戰場設計會有變動才會再進來整理?

之所以會有這種無聊的疑問,是因為我在那涼亭裡頭見了幾個空保特瓶和口糧包裝的垃圾,那時也顧不得清潔,用舌頭舔了那些碎屑,大概真的太餓了,塞塞牙縫勉強也能滿足一番。

 

 

「答答答答答答答」,我把陶燕夫的護目鏡拿了下來,原本以為是受話孔傳來的聲響,但我呼叫了幾聲之後卻是惹來那呆板值班軍人的疑惑。

「我可沒呼叫你。」他這麼說。

「那是什麼聲音?你聽見了嗎?」我將我的音量轉大,試圖請他給些意見。

「廢話,那是直升機的聲音啊!」

 




 

直升機?什麼直升機?我問了他。

「別問了,我不能說。」另外一頭傳來其他人的提醒,他才改口:「那是替你送補給的直升機,去領吧!」

 

這傢伙根本沒有心要為我指導啊,若房謙都允諾我、提供我補給,要是正常的指導員至少會主動呼叫我,告訴我儘速去那直升機丟包的位置去撿拾補給才對啊。

我在那步道上小跑步,雖然後來出現了一些岔路,就像是登山常會出現的那種指標,但那指示早被拔了下來,我也不管這麼多了,只要繼續往上爬著就可以登頂了吧?那麼下山的道路應該會很快就會浮現了才對。

 

 





越往山上跑去,那直升機的聲音就越來越明顯它不可能在丟包的地點等候我,直升機大概只是往我這飛來,沿路發送「禮物」吧?戰場裡畢竟不像那都市裡頭的生活,都市裡頭車聲、人的喧鬧聲不絕與耳,水泥也阻擋了不少聲音的傳遞,大概很難聽到遠方的聲響,現在倒是清靜許多,對於那些過去所未能察覺到的動竟也就更能掌握。現在大概靠近那山頂了,雖說山丘間會因為地形關係影響、甚至誤導聲音的來源,但大方向總沒有問題吧?

 

 

好不容易跑上山頂,才發現頂上卻有一個被炸到半倒的寺廟,正殿被炸到開花,連那主神為何都無法辨識。旁殿雖還安好,但門口倒了幾個屍體,那是人類的還是活屍的屍體呢?大概是活屍吧?是人的屍體早被啃光了,我想起許聯曼的話,活人進戰場後,就不會再空投肉品了

 





本想過去看看那些屍體是不是變成活屍的新兵屍體,但後來想想還是保命要緊,於是繼續下了山跑著。誰知道下山的步道竟然也被砲彈炸了一個大洞,話說應當可以從步道兩旁的山坡,扶著那殘存的枯樹緩慢地爬下山,可是順著山坡越往下看,就發現有著更多的坑洞,少部分單純炸了坡上的樹木,但多數都砸中了步道。難道數年前中國軍人駕駛戰鬥機,又或是那些在平面作戰的陸軍都瞄準那些步道嗎?

 




 

雖說在山上很難判斷距離遠近,前頭也還有一座相連的小山,稍稍遮住了遠眺的視線,但大致上可以看見前方一、兩公里處甚至更遠有一座用高牆所蓋的建物,因為那牆還不夠高,可以稍稍一窺那裡頭的樣貌。

那城中城大概就是它了,裡頭還有不少看似用鐵架鑄成的圍欄,圍欄裡頭還稍稍有一些佈置,但因為距離太遠,看的不是非常清楚。

 

不過那座牆前頭卻有著一團一團的巨大物體,就像是有天神在那牆前下著象棋一番,摸不著頭緒,也看不清那些物體是什麼東西。

 

 

 

 


更遠的地方果然有一架直升機在低空飛著,打算在哪裡空投呢?但看起來還未靠近我通往那城中城的道路上,大概還在其他地方空投,等會兒才會再飛過來吧?

 

 



看來時間緊迫,我擔心在我未走到那城中城甚至是接獲那空投前,那些資源就會被其他鄰近的人類給奪走,那可是我的禮物啊!

 

 

 

該死的,應該建議房謙配給給我們望遠鏡才對!我之前以為護目鏡會像電影裡頭一樣,還可以遠近調焦距,但根本沒有這種外掛功能。

 

 

這步道看起來是不能走了,與其這樣戰戰兢兢地爬下山,不如回去那半毀的寺廟前後尋找有無其他去路。理論上這裡以前至少也曾有香客吧?沒道理這寺廟僅能讓人沿著步道爬上來,應該會有一些讓汽車或者摩托車上來的柏油路吧?

雖說那種柏油道路不若步道,能無視等高線地攀爬上山,只能沿著山勢一圈一圈地建造,勢必是繞遠路,可是還能怎麼辦呢?

 

 




折回了那寺廟前面,旁殿那兩個屍體依然不動如山,大概真是活屍屍體吧?那兩個屍體分別是一男一女,分別都赤裸著下半身,各倒在旁殿前及靠近廟前廣場中央,難道他們被殺死時正在性交嗎?竟有如此雅致在這佛門重地前交媾,猜想大概確是活屍了,因為如果是被咬著的新兵或是死刑犯,大概不敢這麼做吧?

不過話也不能說的這麼肯定才是,畢竟本來就有許多人類喜歡挑戰傳統價值觀,或許認為這世界早已崩壞,那些神明大概根本不存在吧?

 

 




這廟看似有些規模,雖然裡頭因為砲彈爆開所噴發出的灰燼弄地黑蒙蒙,對旁殿僅存的那些神像也不怎麼認識,但我還是向祂們雙手合十,縱使根本不知道要向那些神明祈求什麼。祈求我最終能活了下來?祈求我的父母親現在還健在?又或者是世界和平,普世大同?

在這段日子過去後,我已經逐漸相信,人的作為比什麼都還要重要。如果我在面對猴王的圍攻時,不果絕地趁著猴王部下繞過來,兩個女活屍期待生肉到來的那一瞬間發動攻擊,最後我不就被困死在那裏頭了嗎?

 

 




那兩個活屍的致命傷疑似都是頭部遭到弓箭的攻擊,雖然箭羽早不在那兩個傢伙的頭上,但他們腦門都各有一個銅板大小的傷口。兩箭分別命中了男活屍的額頭以及女活屍的側臉,雖然說大概只有臉部的傷口比較容易辨識,沒辦法判別他是否有失手擊中這兩個活屍的其他部位,但至少都還算精準吧?

新兵裡頭還有誰跟我一樣都擅長使十字弓,又或者是弓箭相關的武器呢?但因為彼此都是帶開個別訓練著,所以也不知道究竟是誰。

 




 

 

這兒也適合躲藏嗎?曾在這兒躲藏過的人知不知道這附近有城中城可供補給呢?

 

 

 

寺廟挺大,除了供奉神明的正殿外,靠近樹叢密集處甚至還有一排房舍,外頭甚至還有一間公共洗手間。廁所在戰場裡的存在顯得有些突兀,畢竟在戰場裡,若有排泄需求,根本不會有人還會花心思找廁所,都是在路旁解決,若是上大號,甚至隨意拿起路旁的樹葉擦了擦罷了,根本不在乎那些屎屎尿尿沾黏在褲子上。

 



這排房舍大概是原本在這寺廟誦經念佛的和尚住所吧?看起來可以住上個十來個人不是問題,看起來比我與那鑿頭女所同居的破農舍豪華許多。原本打算快速跑過這兒,但聽見裡頭疑似有人動作的聲音該不會有人吧?還是我那倉促的奔跑聲被他給聽見了,那傢伙不會就是那個把外頭那兩個活屍做掉的人吧?

 



我甚至雙手舉高,雖然這麼一舉讓左肩的傷勢感到更加疼痛,但為了讓他瞧見我沒有殺傷力,也只能如此了。緩緩地移動到窗前,那窗戶雖緊閉,但應當還是有一些縫隙可以看見我。我這麼做不為他的,就怕那傢伙會誤以為我是活屍,若忽然把窗子打開,朝我頭部射上一箭可就不好玩了。

 

 


可是,裡頭的聲音卻忽然停歇了裡面不是活人,而是活屍嗎?

 

 



他正看著我嗎?我到底應該維持這手舉高的投降姿勢,還是要擺出防衛活屍的準備呢?我看了高舉在手上的那把木工扁鑽,若這時真會有活屍衝了出來,應當要拿卡在皮帶上的那兩根鐵叉防衛才對,否則那活屍一撲我根本沒能反應就會被他撞倒了啊。

 

 




僵在那裏不知該如何是好,甚至連拔腿就跑的勇氣都沒有,擔心這麼一回頭就會被裡頭那人給射殺了假使裡面真是新兵的話。不,他不一定是新兵,城中城裡頭可能會有武器,說不定裡頭是從那城中城裡頭跑出來的死刑犯,他從城中城裡頭奪走了一把十字弓,並以此做武器?可惡!我本來也有一把十字弓的啊!

在那裏頭的大概不是活屍,那活屍會開門嗎?大概不會吧?活屍才根本不需要躲進房屋裡,大搖大擺的在戰場任何一個角落裡躺著就可以了,根本沒人想招惹你。

 

 




 

「滾開!」裡頭是一個女的!!

 

 

 

我隨即轉過身去,但想了一想又停止動作,把身子又轉了回了那窗戶的方向。

 

「欸,我是新兵啊!」裡頭那人或許是新兵,只是沒認出我來而已,再說,屋裡那女子若是死刑犯,大概看見我就會朝我痛罵,就如同前幾個死刑犯的說詞一樣,說我是那些不斷殘害他們的臭軍人才是。

 

即將前去的地方看似險惡,找個人結伴或許不是個太壞的主意,誰知道裡頭這人的補給還剩多少,武器存量可能也不夠了,說不定可以試看看。

 

 

「你是新兵那又怎樣?我還是武則天咧,還不快滾!」她惡狠狠地說著,還不忘提醒我:「我隨時都可以把你殺掉,你知道嗎?」

這女的看來曾經吃過其他新兵的悶虧,難道她也曾遇過武傳英嗎?我試著想繼續說服她:「抱歉,我受傷了,裝備也都被死刑犯奪走了,我要去城中城,我只是想看妳願不願意跟我一起進去,說不定

 

話還沒說完,她就急著打斷我,「放屁,我看你好好的沒事啊!少再那裡討同情了。」

 

「真的啦!」我這時才想到我為了那傷口的血腥味不要擴散開來,早把防護衣給反面穿了,除非在這女的面前脫下防護衣,否則她根本見不到我的傷口。轉過身去,讓她看看防護衣右背後部那道被飛刀劃開的裂縫,告訴她我是左肩中了另外一個新兵的一刀,因為要防範活屍可能會因為傷口所散發出的味道才會把衣服反面穿了起來,但她根本不領情。

 

「所以呢?還不都是你自己的無能。」那可真抱歉哦,我才不知道那傢伙是新兵,以為那是死刑犯,我向她解釋,告訴她因為瞧見那幫人強暴女死刑犯,因此感到不滿才追了上去,甚至自殺似的朝他們本營攻進,才會落得如此下場。

或許是因為那是真實發生的經歷,她大概也沒聽出來有什麼不合理之處,,雖然過程中她並沒有試圖插嘴,但卻一句話也沒回應。

 

 

她忽然把窗子打開,把一瓶礦泉水丟了出來,我大感意外,所以她看來是相信我囉?

 

 

「這瓶水就當作是我看你可憐吧,看你連個背包也沒有,大概說的是真的了。」我原本還想討價還價的告訴他我比較需要的其實是食糧或是武器,但我根本不敢提,怕她覺得我太貪心或什麼的。

 

「不過,我還是不會跟你進去那城中城裡。」

「為什麼?」我問她,既然她也對我釋出善意了,為什麼不與我同行?

「廢話,你兩手空空,跟你在一起根本就變成是我保護你,累贅罷了。」她還把一個布製的側背包給丟了出來,我滿腹疑惑,丟這出來做什麼?

 

 

 

「如果你能活著從城中城出來,記得拿一些好東西裝進那裡面,再回到這裡如果我還在,我那時再來考慮要不要跟你結伴同行。好,現在快滾吧!」她喊著,這時我才明白這女的就跟遠古時代的女原始人一樣,不,縱使是舊世界的那些女性一樣,挑選伙伴也得看那傢伙能力如何是吧?

 

把礦泉水丟進那側背包裡,這和尚用的布包配上我這一身戰鬥用防護裝備,還有雙腳踩上的那雙軍靴 - 看起來一定再可笑不過了。我向她示意,縱使我不知道她還有沒有看著我,正打算轉身過去離去時,她又叫住了我。

 

 

 

 

「別走那大路,若有岔路要往左下山。我在那大路上曾丟了些肉,想把可能會上來的活屍給引往大路,上下山都儘量走大路旁的樹林裡,那裡反而安全一點。」她告誡我,這回我特意跟她道了謝,她揮手要我快點離開,大概是擔心我繼續待在這裡會引來活屍靠近吧?

 

 

 

「還有啊,我一直都知道你是誰,那個華南的蠢蛋嘛。」她又補了一句,現在我可知道她是誰了。

她八成不是那個中亞女人,中亞女大概中文沒法說的那樣標準…她也不會是華南人,否則就不會用「那個」來形容華南人。她是諸葛芮,那個來自華中的女子。

 



 

 

我找到那條大路,那路就在諸葛躲藏的那房舍反向,另外那頭也有一小群建物,但我已經沒有時間再探勘了。跑過那群建物後是一條約莫兩線道的登山公路,我順著路跑了下去,還能聽見那直升機的聲音,還有一些機會。

 

 

 

 

但我始終不知道,我這麼期待前往的那個地方,到底因為急著想填飽肚子,所以奔了過去,抑或只是趕著要去被活屍當成自投羅網的食物。

 

 

 

 

可是已經沒有時間再想那些了,我需要食物、也需要伙伴,更需要武器啊!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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