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倒灶

　　我在外雙溪的「藝術盒仔」咖啡店，這兒有個留法的女老闆，年約三十來歲，我們聊起愛情、聊起我所點的奶酒咖啡，貝禮詩或是卡魯哇，一起抽菸聊個沒完。

　　我一邊修著《冬戰》、一口撮著奶酒咖啡、一邊翻著《源泉》，伴著頗有共鳴的話題。

　　她說，跟我所謂的「浮木理論」不謀而合，有太多人的戀愛其實是跟自己交往，因為他們總在尋找愛情最美的時刻，在最美的時刻一過，就怪罪對方其實沒有這麼好、沒這麼珍惜他，於是開始捨棄愛情，尋找下一個「自己想要給自己愛情的最美瞬間」，我驚呼，這是浮木理論，她所謂的自己、就是浮木。

　　她說，當我們碰見能讓自己最好的一面全然釋放的人，其實應該慶幸，因為對方道高德深，不然怎麼能讓自己自動提取最好的一面，否則你怎麼不會對他倒上垃圾。

　　我想起我總是吸引別人依賴我、對我倒垃圾，嗚嗚。 

　　她說，絕對不要羨慕別人所擁有，因為那不一定適合自己，別把自己寵壞，也別把對方寵壞。就好比颱風天，被風颳倒的都是那些枝大廣博的樹木，而適當修剪的可以擋得住狂風。

　　她提到了某個她的大老闆朋友，因為離婚，朋友總是介紹年輕小妞，而有一次，朋友介紹了與她年歲相當的對象，他不滿，「這根本就瞧不起我。」。

　　她說，他被寵壞了，而沒有人應該被寵壞，愛情應當是跳脫所有條件的才是。

　　「妳沒結婚吧？」我在門口問著她。那時候我們嘴裡都咬著菸，她點頭。

　　 「嘿、對啊，我一直沒結婚。」

　　「因為我們總在嘗試自己最好的生活，要嘗試才知道。我們總會被自己的情緒困住，覺得怪不快樂的，我知道、該變了，所以我一直沒結婚。」她這麼回答我，但沒給我一個明確的答案。

　　但我想，她沒遇到，讓她真正快樂的人，所以、她一直不斷嘗試改變，於是她一直沒結婚。

　　我沒有追問，也沒什麼好追問的。

　　我們之間的年歲大概差了十來歲，但卻好像沒有隔閡，有時候她忽然抬起頭，對著我扯一些話，她出去抽菸，還會朝我喊著，「店交給妳了。」

　　後來她告訴我，她應當領取台北市政府的治安大使，因為她總是丟下店裡的客人，自己跑去散步、跑去運動，但卻從來沒有人沒付錢偷溜而走。

　　「對、對、對！」真的很有共鳴啊！我跟她彼此交換著對同一件事物的看法，雖然因為年歲不同，所使用的詞彙也就不同，但是看法大致上都相同。

　　我們聊著、我一邊修著冬戰、等著，下一個話題，我該離開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