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怎麼沒來?」她的同事這麼問。其實我之所以會去「藝術盒仔」的緣由非常有趣。她去吃同事的囍宴,但因為現在經濟不景氣,所以大家總把座位估的非常緊,但她這次來台北的時間僅有三天兩夜,所以我去陪她、等她、然後一起回家。

 

  「他在咖啡店等我,再一起回家。」

  「啊?等妳?怎麼可能?」

  「他有事情得做嘛。」

  她的意思是,我得修、修不完的《冬戰》。可是事實上,我泰半的時間都在跟另外一個女人聊天、「藝術盒仔」的老闆Sophie。

 

 

 

 

 

 

 

  「我跟她在很多想法上真的都很類似、幾乎一樣!」我在公車上對她說著。

  「如果她…年輕個十來歲,跟你差不多大,你是不是會愛上她?」她問著我。

 

  我想了一下,那時候我沒有回答。但我現在重新回想,應該不會。

  因為如果她跟我的年歲相當,或許她就不會有那樣的體驗、跟我類似的體驗。

 

 

 

 

 

 

 

  她,花了非常多年在摸索自己,才說最後才明白自己要什麼。

  我說,我大學四年花了四年,每天記錄生活,仔細地去探索在每一個細微瞬間的反應,最後才明白自己真正要什麼、想要什麼樣的生活。

 

  她不語,把菸捻熄。

 

 

 

 

 

 

  這一篇其實不大好寫,因為我離開咖啡店後,又重新整理了她所說的一切,也把部分內容補充上了上一篇的「陌生的熟悉人之一」,不過,看來有些地方可能會重覆了。

 

 

 

 

 

 

 

  關於Sophie所說的,與自己交往的那些人,其實她說了更多,但我先行回話。

  那些人,她所說的那些在短暫的愛戀、享受最美時刻,不斷更迭愛情的人,其實在愛情當中,只看見自己想在愛情裡的角色,等到最美的時刻一過,才終於看見對方,驚覺不要了那樣的對方,也不要了那樣的自己、暫時不要。

 

 

 

 

 

 

  她說,那些人,總是不斷地製造狀況,因為他們完全搞不清楚狀況。

  我反駁,其實並不是那些人會不斷製造狀況,而是那些人從來沒真正想過自己要什麼,否則又怎麼會急著抓住浮木呢?

 

  她說,他們總是有各式各樣的狀況,就看與他們在一起的對方能不能承受、能不能接受。但沒有人是聖人、沒有人是完人,當那些狀況出現時,對方不能及時、合宜的反應,他們這才終於看見對方、捨棄對方。

 

 

 

 

 

  她說,那些人,其實一直都有不錯的桃花,因為這也是他們狀況的一部份。這讓我想起我過去,她說,那種桃花通常都是,一來、就來了好幾個,幾乎處理不完,而讓那些人有了自己受眾星簇擁的錯覺。

  可是事實上,那些都不是桃花,而是自己對自己的不設防、是一種自我催眠,是看見自己所喜歡的自己,在那個當下的自己,而不是對方對自己的喜歡或者欣賞。

 

 

 

 

 

 

  她說,很多人常常埋怨他人,尤其是愛情,怪罪自己總沒遇到對的人、總是遇到了沒好好珍惜自己的人,可是其實都是自己的問題。

 

  我跟她提到了早先她、所帶給我的那些困擾。她說,那的確不太佳,而那是她製造給我的狀況。不過,我想早先的她,應該真的明白自己要什麼、要我,應當跟浮木理論沒有關係。

  我說我的處理方式就是,不正面對戰,誰會想要跟拿刀的敵手戰鬥,要也等到確認對方把刀放下後,再來溝通,否則兩個人都帶刀,只會殺個你死我活。

  「你這處理的不錯,但後來怎麼還是會分手呢?」

  「因為我等太久了,被刀砍了一次又一次,我倒了。

  「那我懂了,難怪你說,她會想要跟你結婚。因為你,真的處理的很好,可是你太寵她了,你應該及早溝通。」

  「對。沒錯。」

  「不過感覺起來,你是一個很能處理任何狀況的人。」

  「對,我是。」

 

 

 

 

 

 

 

 

  然後我這才坦承說出,一直到後來抽菸時,我想起她所說的,當我們愿對的在我們身邊所出現的那些考驗,其實某程度上,自己也得負一些責任

  「其實後來我們有溝通,在我們分手以後。她說,她的那些狂暴,其實來自於對我的不安全感,而她知道不管如何,我都會嘗試與她妥協,那時她才覺得我真正愛她。」

  「你看吧!」

 

 

 

 

 

 

  她說了很多故事、我聽了很多故事。

  我說了很多故事、她聽了很多故事。

 

 

 

 

 

 

 

  「一個人所能擁有的額度,無論是金錢還是什麼,都是固定的,老天這時給你多一點,未來勢必要你償還、付出代價。」

  她說,對剛來到店裡跟我會面的她、還有我這麼說。

  而這句話,我也曾說過。

 

 

 

 

 

 

 

 

 

  「樹木真的要修剪啊。我以前從來不修我自己,可是到後來、我年紀大一點才知道要修剪。」

  「因為我們人的能力有限,照顧不了這麼茂密的分枝,所以應當修剪,修剪,讓自己圓融一點,把那些不需要的特質、不用刻意表現出來的特質去掉。」我這麼說。

 

 

 

 

 

 

  「抱歉,我話太多了。」

  「不會。」因為我也說了不少話。

 

 

 

 

 

 

 

  「欸…我們剛剛怎麼會講到這個?」

  我替她回想,而這通常都是別人替我做的事情。

 

 

 

 

 

 

 

 

 

  「那天我看到一個剪影,對街的剪影,看見那個女生,我一眼就覺得她有吸引我的特質。果不其然,她走進店裡,跟我說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麼要進來。而我那時覺得,她有文青的特質。」她跟我分享她某天所預見的真正的文青。

  「可是現在假文青超多妳知道嗎?」

  「我知道啊,可能是現在對於文青的定義比較模糊。」

  「好比說,現在故宮人超多,可是妳覺得真的來看藝術品的人、真心想欣賞藝術品的人多嗎?」

  「現在都是一些阿六仔。」她感覺起來真有深刻體驗。

  「還有一些為了想讓別人知道他去故宮、打卡,讓別人覺得他很有藝術氣息的人。」

  「對…」

  「現在的文青變成一種口號,逛逛看起來很厲害的店家、讀讀看起來很厲害的書、穿上古著或是燙了蓬鬆的安全帽頭,可是其實他們從沒想過自己真正要什麼,當你問他們人生的目標或方向,他們什麼也回答不出來,甚至連自己的模樣都不知道、只在意別人眼中的模樣。」我做了結論。

 

 

 

 

 

  「她說,那個女生跟我說,她會再來台灣,我們會再見面。可是她一直沒來。」

  「她上次哪時候來?」

  「夏天。」

  「拜託,才過三個月、妳到底在急什麼?

 

 

 

 

 

 

  「我以前都是晚上開店、想到就開,但我後來改成下午兩點開店。」

  「所以妳看見了一天的夏秋冬。」

 

 

 

 

 

 

  「那個小夥子,他大概24、25歲,但他最近說他桃花很旺,大概有將近十個女生跟他曖昧。很扯啊,你看,現在是秋天,但卻是他的春天。」

  後來她提到了更有意思的話題。

 

  「其實就跟季節一樣,愛情也一樣,你不能在夏天種春天作物、不能在冬天種下天作物,錯誤的愛情、錯誤的人。」

 

  可是我心裡想,那如果對方是一個一年四季都宜人的人呢?如果對方是一個非常善於調整、非常能更轉換心情的人呢?

 

 

 

 

 

 

 

  

  「妳這真的很舒服。」

  「那你下次什麼時候會再來?」

  「下次她如果真的搬回台北,我會再帶她一起來。」

  「好、我會等著。」

 

 

 

 

 

 

 

 

  「上天真的是公平的,祂這裡少給你一些,但祂勢必會在其他地方多給你一點。」

  這個話題我跟她都有共鳴。

 

 

 

 

 

 

 

 

 

 

 

 

 

  但其實這是一開始、她找我攀談時,我們話題的起源。

 

  「你怎麼會想來這?」她問了我,店裡只有我、唯一一個客人。而這裡鳥不生蛋,會刻意去的客人、想必不多。

  「因為她去吃喜酒,但位置不夠、算的很準,所以我得找地方殺時間等她。」

  「現在好像都這樣…都會把位置算地準準準。」

  「因為景氣不好、錢難賺。」

  「噢?那你覺得你是一個貼心的男人嗎?」她忽然跳了話題。

  「當然、我當然是。如果我沒錢、又不貼心、又不幽默,那我就一無所有了。男人可以沒有錢、可以不幽默、可以不貼心,可是不能什麼都沒有。

  她笑著。

 

 

 

 

 

 

 

 

 

 

 

  她在店外、我看見她用手掌把香菸藏了起來。

  「我也有抽菸。」我拿起包包裡的香菸,走了出去。

  「靠,那你還在那邊裝什麼形象,快點出來抽菸!

 

 

 

 

 

 

 

  「來著」,這是她的口頭禪。

 

 

 

 

 

 

 

  後記:

 

  她好像是,很多人的心靈導師,她說有太多年輕人都來這找她問事情、討論事情。

  我好像看見,未來的我。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Freaky Person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