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倒灶

　　「其實這件事情非常困擾我，我想妳應該很懂她，所以你覺得她…？」她問我關於她的事情，那是因為她到了現在才發現，她根本不清楚她在想什麼、會想什麼？

　　我回答了她，非常有把握、因為我絕對懂她。

　　「那你覺得她懂你嗎？」她回頭問了我。

　　「以前應該懂，但現在她可能會認為我已經完全是不同的人了。」

　　是嗎？不是嗎

　　「我覺得這很不優，擺明就是短期關係。」我告訴她，可是其實我根本不應該評論，因為我好像也能體會那種、好像不確定感非常強烈的未來。

　　「啊本來就是啊，可是未來的事情都很難說，搞不好最後他們會…」

　　「我們上次出去，跟某男，還有另外一個朋友。因為他女朋友換過一個又一個，根本不間斷，某男這回說要跟他女朋友分手，可是問題就在，他一開始就不應該跟對方在一起，因為他根本就不應該談戀愛、根本不喜歡對方。我那個朋友就罵某男，他根本不懂愛情。其實某男很生氣，他後來問我、他憑什麼這樣說他，也問我那不然到底愛情是什麼。可是我…欸，這問題很難欸，我回答不出來。」

　　「這太簡單了。我給你我的答案，假設人有十二個面向，欣賞是喜歡對方其中一兩個面向，有點像是假象；喜歡是接觸之後，喜歡對方泰半的面向、可是僅限優點；愛是喜歡對方全部的面向、並接受對方的缺點。」

　　「這個答案不錯，我要記起來。」她這麼說。

　　可是其實答案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那時候他開車過來找我，而他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我問了他。

　　「這很簡單啊。喜歡是喜歡對方的優點，愛是喜歡也接受對方的缺點。」

　　「所以我要問你，你喜歡她的缺點嗎？」他那時候這麼問我。

　　我不語。

　　他啊，講實在話也很超過。

　　他一直迷某一個女生，只要那個女生向他求救，他都會立刻趕到對方身邊。

即便，女朋友在一旁，他也如此。沒錯，他有女朋友。

　　「我就等著看啊。」她後來這麼告訴我。我天殺的覺得她超偉大的！

　　他後來說，他很喜歡對方、從不拒絕對方，即便對方隱瞞他太多事情、欺騙他太多事情，但他覺得他不能逃，因為如果逃了，那就看不見她的崩壞。

　　最後他跟我說，他甚至覺得她很噁心，所以他再來沒接受、沒被牽動過了，不過，他足足花了四年。

　　後來我跟她們一起吃飯的時候，我當他的面嗆她，「妳幹麻跟這種男人在一起啊？」

　　哈哈哈哈哈哈！

　　他那時候說了一句名言。

　　他認為，人在面對困擾時，總是想逃開、好比說愛情、家庭、經濟、社會，可是逃開不是一種逃避，「那不是逃避，那樣就只剩下自己了，更可怕。」

　　所以他沒有逃。

　　多數的人都沒有獨處的經驗。

　　可是其實獨處才能夠真正成長、真正知道自己要什麼，別讓別人告訴你、你要什麼，而是自己決定。

　　「欸欸，我怎麼覺得你現在有雙重人格啊。你的人格嚴重解離了，都分裂了。」他這麼說我，半夜的時候，他還補充，「你現在眼神一定迷迷濛濛。」

　　「沒有啦，我閉眼睛。」我好像是因為晚上喝了太多加了咖啡的奶酒，所以我嚴重失眠，連續兩天都睡不到四個小時，那天我看見他在FB上丟了WWZ的電影預告片，而稍早他跟我說、他五點要搭高鐵下高雄，我催他快點去睡，但他竟然沒有睡？

　　搞啥？你以為我是你那愛管閒事的男朋友或是女朋友嗎？

　　跟另外一半說我去睡，但其實去遊手好閒弄榴蓮？

　　「其實我失眠。」

　　他提了更多。

　　他當時發了狂的四處找工作，一心只想、賺、大、錢，根本沒衡量自己能力、適合什麼。最後他現在在一個他覺得他能力可及、又可以賺到小錢的地方，不過，那個讓他發狂的原因已經消失了，他把她給甩了。

　　「我覺得人生真的很沒意義啊。」他說，他覺的已經到極限了。

　　上回他投履歷，竟有主管質疑他，「沒想到你，現在的年輕人都只想要這種小品人生，一點大志都沒有。」

　　他聽了、都傻了。

　　事後回想，自己好像只能是這樣的可悲的小品人生。

　　他告訴我，他以前也曾經被人說很陽光過，可是在我認識他的大學四年，他卻灰暗的可以，而他本來就是走極端路線。

　　在我跟他的認知裡，我們都帶有一點反社會人格、也有一些解離性人格的狀況產生。

　　我就問他，你不覺得大學的你認識的我、跟、後來跟他在一起的我、還有現在的我完全都不一樣嗎？

　　「對。」

　　「我現在，一點都不極端，很中庸，所以覺得很平淡、人生一點意義也沒有。」他這麼說，隨即扯說他想去環島、一年、一整年。

　　「環島一年要花上20萬欸。」

　　「不過就是20萬。」當一個男人只剩下一條爛命，錢就是賺多少、花多少，根本無所謂。所以對他來說，20萬真的只是小錢。

　　我跟他提到了我在電梯看到的那個讓我嚇了一跳的18歲的眼神。

　　「那是你哪一個自己？」我沒有回答他，反而岔了他的題。

　　我覺得她很厲害，在某程度上她很快就感知到了兩個我。

　　她說，一個眼神看起來柔柔和和，會露出很愚蠢的笑容。

　　另外一個，看起來眼神非常銳利，會露出很淫蕩的表情。

　　但我從沒發現，我以為外人只能從言語判斷出來。

　　「我覺得那是我最強、最刺的的自己。」

　　他重新岔了回來。

　　「那你喜歡哪一個自己。」

　　我想了一下，我以前大概會回答某一個特定的。

　　可是我現在改口，「其實我都喜歡欸。」

　　「我以前會想做對社會有價值、有貢獻的工作，可是現在，我在當業務，每天就是call客，不過也沒什麼不好，只是要一直背quota壓力很大，但至少可以認識很多、很多人，不過可能未來都用得到。我可以做的更好，但我就只想達到quota，我現在不會被淘汰，因為我可以達到，但以後可能會，因為我會更倦。」

　　他是一個深度服務的人，他無法接受人跟人之間只是虛偽的客套投影片和解說，他認為應當把更適合對方的介紹出去，而不是一昧的推薦。

　　「你穿這件衣服，真的很醜。」我想起我之前在顧店時跟某一個客人這樣說。

　　然後有一天，那天還沒開市，而我不想自己開市（公司規定），所以最後一個客人，我死推活推，讓他買了一雙鞋子。

　　但，我真的不喜歡把我覺得不適合對方的東西介紹出去，即便我辦得到。

　　「我覺得她根本不懂你。」

　　「感覺起來，是。」

　　「你藏的太好了。」

　　「我，本來就很會演戲。」

　　我想起了很多年前，她跟我說的話。

　　她說，在我身邊的女人，根本沒有人可以懂我在想什麼。

　　身為女人的她，告訴我，我這種傢伙還是別結婚好了，別害她們。

　　「我想我好像可以體會她的感覺了。你…是一個很容易讓女生產生依賴的人，感覺女生都容易把自己的依賴託付在你身上，而且，還是不少個、女生。所以我懂了。」我想她是說，另外一個她之前告訴我的、她對我的不安全感。

　　「妳會不會覺得，妳好像把妳的男朋友share出去，好像每一個人都可以用、都可以依賴。」

　　「有一點。」

　　「那也只是在妳不在我身邊的時候，妳來我身邊的時候，我完全不想花費任何時間在其他人身上、一點也不想。」

　　我想她可能會有點擔心，那些找我傾訴的人，會不會不小心會發現喜歡上我、而我也會不小心發現我喜歡上她。

　　「絕對不會。所有所有的事情都是建立在，朋友，而我是一個再清楚不過的人，當對方跨越了那條線，我會躲。」

　　「你以前有躲過嗎？」

　　「很常。」

　　「而且我覺得那不是依賴，那只是因為她們知道我能夠懂，我好像能夠清楚地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對，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