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倒灶

其實我並不是個太常生病的人，那種感冒之流的就不算了，印象裡最嚴重的生病大概就…

國小的時候半夜絞痛，還記得跑去母親房間，後來她帶我去看急診。

可是，愛逞強的我，隔天還是跑去上學，為了那張根本就不大重要的全勤獎狀。

也是後來才知道，原來腸胃炎是會死人的。

再來的時候是當兵的時候，其實也不打算去看醫生的我，是因為剛好有阿兵要去804看醫生，醫官問我要不要一起去看，因為我已經吃了好幾天的退燒藥，但卻都沒有起色。

照了X光，醫生說我肺部的發炎有一個拳頭大，得立即住院。

因為沒有病房，當天我還是回到營區，一個人睡在醫護室隔離，大隊長特意過來探望我，那時候我正在抽菸，他罵我，生病還死不看醫生，還要醫官拉我去才肯，而且還抽菸是吧？

住了六天院，一開始還有弟兄來充當看護，後來他們看我的家人來了，就也離開了。

父母親帶著當時的女朋友過來探訪我，她當時陪著我在醫院度過了三個晚上，那時候沒什麼痛苦的感覺，只是得一直待在床上，而且護士得到處找我，害得她們連連抱怨。

最近的一次，或許就是今天吧？

自從父母親搬走，同居多年的女朋友分手後，其實某程度上我就只剩下一個人了。

如果不是情非得已，我不會要求住在樓下的兄長替我做什麼。

印象裡，有一回他照了大腸鏡的隔天，他因為自以為好轉的買了滷味，而在樓下浴室吐血，當時我正在客廳看著電視，被他嚇著，硬拉著陪他去急診。

還有一次，母親當時剛好回家過夜，肚子不舒坦的她，也在半夜發生問題，我也陪了她過去。

那兩次，都剛好有人陪、我能陪。

半夜的我做了無數個夢。

夢裡彷彿我不曉得做了什麼，總之，夢到她的時候，卻莫名開始絞痛。

醒來，又繼續入眠，接續著前一場夢。

可是，又開始絞痛。

一開始還覺得好像有好點，因為好不容易打了個嗝。

但沒多久以後覺得噁心想吐感，立刻衝去廁所，至少吐了有五、六次我想。

難過如我，最後窩回被窩，強忍著腹痛及又想吐的感覺。

誰…誰能陪我去看醫生？

左思右想，已經將近天亮，也不好意思向哥哥求救。

想撥電話，又不知道有誰能夠找，這個時候誰不是已經睡著了。

就連想找人哀訴痛苦也沒有法子，往常都是我半夜被人湊醒，但等到我想找人把對方湊醒，但卻沒有任何對象能夠。

昏昏沉沉，就又睡了，但到了該起床的時候，卻又爬不起來。

又想逞強上班的我，原本還打了電話給主管，說我只是會晚點到。

但是，爬起來梳妝整理以後，卻發現沒有力氣。

於是，投降。

結果，出乎意料之外，出手營救我的人是她。

一開始只是因為睡到下午，發現習慣去的腸胃診所下午都休診，而她告訴我，鄰近她家的她習慣去的診所，全年無休。

本來打算要自己去的我，她告訴我讓她來陪我去。

等到她見到下樓且疲憊不堪的我，告訴我，她來載我。

我們就這樣四處走走，她載我看醫生、找粥吃，還介紹她家附近的美食給我。

說以後哪一天等我病好了，要帶我來吃，而哪一家她打算跟男朋友一起來吃，先來幫我們探路，改一天我們人多一點，一起來吃。

「好、好。」我也只能這樣說。

她是我再賤不過的朋友，在我最虛弱的時候，一直講些白痴的話來酸我。

我會嗆她，「不要以為我沒有力氣罵人噢。」

「我們好像很久沒一起去IKEA了。」她說。而說完話的她才想起我們根本沒有一起去過，我說，「我們根本沒一起去過，改天等妳男朋友有空，我也病好了，我們一起去。」

「啊。我這個月月底要跟男朋友一起回台南，難得我們可以一起回去，你要不要一起來。」推算時間，那個時候我剛好不行，於是拒絕了她。

「機會難得噢！」

是啊。的確是機會難得，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

其實一開始我跟她，只是再普通不過的朋友。

依附在某人是某人的男朋友或者女朋友的朋友。

「幫我好好照顧他。」這是當時的女朋友在出國前，吩咐她們情侶倆的話語。

因為她知道她是最可靠不過的朋友，至少她的確是。

無怨無悔的來接我、陪我去看醫生、四處拉著我找粥、甚至還說要來我家煮粥給我吃、好讓我這幾天沒有母親返家的狀況下，還能有食物可以好好進食。

我想著，生病這檔事，以後還是不要好了。

好累，而且下一個半夜，應該也還是一樣沒有人能夠陪。

這回出現了她能夠出手相救。

下次不見得能夠有。

真希望，別再生病了。

身體痛苦，心裡也慌著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