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這事情說起來也倒是挺逗的,我們隨著那條小河漂流了十幾分鐘後,李南說他死也不要再下水。我倒是也只是盯著他,搜尋他到底還有沒有用衣服掩蓋了任何傷口。

 

絕對不會有人被咬以後,還會讓那傷口乖乖地留在顯眼的地方。他身上比較顯眼的傷口是在脖子上,但是那是在混亂中被浮板劃傷的,我暫時相信他。

 

  

 

關於戰場裡活屍的數量,我猜畢竟每一個活屍都是政府的實驗品,所以裝一些追蹤器或是什麼的倒是可以理解。當所有活屍都遭到擊斃後,就代表著戰場的終結,新兵們或許會從原本躲藏著的藏身處出現,那死刑犯呢?死刑犯也會乖乖的出現嗎?

 

之所以會衍生這樣的聯想,是因為李南所說的那個水鬼活屍所讓我有這種懷疑,如果就如同他所說的,會游泳,而且手指的縫隙也出現了蹼。是不是代表他在這裡已經超過了一個月,或許從幾年前他就一直隱身在這裡,只是就政府對活屍的認知是,活屍不可能學會游泳,所以他被認定已經死亡了,那他的食物哪裡來?

 

 

 

 

 

我和學長已經不再通話,事實上我發現腦波對話只適合在夜深人靜的時候這麼做,在人體活動期間,你本來就很難光在腦中不斷思考著某項人事物,並不斷祈禱那樣的思緒可以傳遞到另外一個人腦子裡。

 

這也難怪在戰場裡用腦波搜尋伙伴有多們困難,首先你必須全神貫注的期望有人跟你抱持著同樣的感受,你們才會真正對上頻率。

 

 

 

 

 

我還沒說完到底有哪裡夠逗的,我們漂流不久後,發現河流下游竟有一個容許單人通過的獨木橋,看到這一幕,試圖涉水而過的我們根本是白忙了一場,甚至讓李南度過一場生死驚魂。

 

這橋不知道是哪來的,或許是設計戰場的人刻意放的。這附近的環境根本看不到有這麼高聳的樹木可以砍下來當做橋樑,勢必是從其他地方運過來的。

 

話說如果我們早注意到有橋的這件事情,就不用冒險地在水面上載浮載沉了嗎?但是換個角度想,至少我們拉開與猴王的距離了,我這麼安慰李南。

 

 

 

 

 

「你的反射神經夠快嗎?」李南問我,怎麼這麼問,我一時還不能理解。

 

「白痴啊,你以為我們能說停就停嗎?雖然水流不快,可是你也要浮板撞上獨木橋前跳上獨木橋。」他補充:「而且我們必須同時跳起來,如果我們一前一後,勢必會有人因浮板失去平衡而掉下水裡搞不好還會撞上獨木橋,甚至把自己給撞暈。」

 

「應該可以吧。」我是指我的反射神經,但我實在太怕水了,如果這麼掉進去水裡面,大概沒有辦法生還。尤其是,我不相信身旁的這個傢伙會救我

 

 

 

 

 

距離獨木橋越近,心情也更加緊張。李南要我先坐著保持浮板的平衡,他先站起來後會再把我給拉起來。他看起來也帶著不安的心情,若真的像他描述有那個水鬼活屍在河裡,大概也會對這條河抱持著同樣的恐懼吧?他或許是在擔心或許不只有一條水鬼活屍,而我只是單純的害怕掉到水裡,是不是會遇見水鬼,我甚至沒想地這麼遠!

 

他要我把身上的東西都放好,以避免東西掉到河裡。好,我回答,一邊把護目鏡收進去背包裡,原本就收在背包裡頭的十字弓以及小刀就更不用說了。準備好了沒有,他問我,但心裡對摔進河裡的恐懼讓我不斷懷疑我是否真的站在浮板上。

 

 

 

 

 

原本佈滿灰塵的浮板,在河水不斷洗刷下,變的格外潔淨。站在板子上,就像自己在河面上騰空行走一樣,非常沒有真實感。

 

 

 

一直到距離獨木橋只剩下不到三十公尺,我發現那塊橫躺在兩岸的木頭直徑應該超過五十公分,我真的能克服恐懼朓上去嗎。

 

我想提醒李南跳過獨木橋的困難,但他大概也是對逐漸逼近的獨木橋感到恐懼,我看見他露出一種非常不自然的神情。

 

 

 

 

 

就像他說的,如果我們沒有同時躍起,另外那一個失去平衡的人大概就會這麼撞上獨木橋,而那個人必死無疑

 

 

 

 

 

眼簾裡只剩下深咖啡色的獨木橋,我一定得跳過,否則我就會死。身在死刑戰場裡,竟然不是死在刀槍或是活屍的利牙下,西川那傢伙一定會笑死我的,這竟然是我準備跳躍前最後的念頭,西川,我恨你

 

 

 

 

 

準備好了嗎?我聽見李南在我耳邊喊著,我喊到三,我們就一起跳!好!

 

 

 

如今獨木橋只剩下大約四、五公尺,我一直在等著李南的指令。

 

 

 

 

 

「一」他到底有沒有算準距離,我們已經快要撞到了。

 

二三!」腳底下傳來一陣晃動,我幾乎沒辦法站穩,滑了下去。

 

 

 

 

 

這是什麼鬼指令啊,哪有人二跟三幾乎連在一起。

 

 

 

 

 

我掉進水裡,我依稀能感覺到我的胃不斷抽痛,那是我最後所能感受到的知覺。

 

 

 

 

 

 

 

 

 

 

你曾戰場裡面遇過死刑犯嗎?我問了學長。

 

 

 

初次見面時,許聯曼跟我說的第一句話甚至是,「任何人說的話都只要聽聽就好」,看起來他要不是曾受騙上當過,就是早擺了一個獨行的前提行動,難道他是過去在戰場裡頭單打獨鬥嗎?

 

當然不是,他這麼回答,夥伴來來去去,不過他比我幸運的一點卻是,當時進入戰場的人都是華南戰士城的新兵,所以對彼此都大概熟悉,雖然很難在訓練的短時間內培養同袍情懷,但至少他知道有哪些人可以與之為伍,有些人則儘量避開。

 

 

 

 

 

沒有什麼真正的夥伴,無論是戰場裡頭還是外面都是,他這麼告訴我。

 

學長知道過去的公民戰鬥有時候會聯合各戰士城一起,但原因都是因為某個戰士城被活屍攻破,或者發生了一些悲劇。像是某一次的戰鬥裡頭,曾經發生過華北戰士城的多數新兵,在訓練期間對某些特定的新兵產生了霸凌的行為,那個長期受到欺凌的新兵,在死刑戰場裡頭遇到了那些人,卻是毫不留情的對他們瘋狂開槍掃射,造成那回沒有幾乎任何活人生還,政府因此曾經停辦了幾回的公民戰鬥以茲檢討,為了確保這種事情不再發生,現在看來確定是未來都會輪流在某一個特定的戰士城主辦了,他這麼說。

 

我可以理解新兵們會因為互相殘殺而失去競爭力,那死刑犯呢?為什麼沒法存活下來?

 

 

 

「你別傻了,你以為死刑犯能有什麼機會,新兵們在戰場裡面的散佈與流動增加了他們活著的機會。」學長這麼說,我仍然不能理解。

 

他向我解釋,有越多新兵存活,代表有更多受到精良訓練的戰士在戰場裡面活動,相對增加了活屍被殺死的機會。新兵散佈的越廣,活屍裡頭存活的數量相對降低。

 

「但是那些死刑犯不也有殺死活屍的能力嗎?新兵剩的越少,活屍數量難以下降的理論我也可以理解,但這不應該是人類全滅的主因。」

 

 

 

「你以為那些活屍的武器哪裡來?據說一開始的戰鬥也曾發給死刑犯不錯的武器,但是那些武器最後成為了殺死新兵,以及新兵一心瞄準死刑犯掠奪武器的惡果,到後來乾脆只配給死刑犯利刃,或者只提供小刀,讓他們想辦法在野外自行製造武器。」

 

他繼續說:「新兵的數量同時也代表著武器流動的狀態,新兵不斷流動,代表死刑犯更有機會從新兵那奪來武器。當新兵都大量地集中在某一地遭到屠殺,那就代表有能力或者有機會取得那些武器的死刑犯大幅銳減,當然會造成幾乎全數人類死在戰場理的慘狀」

 

 

 

死刑犯進入戰場時到底會有甚麼裝備?就只是一把小刀嗎?學長告訴我,他們當然也會有裝備,但大多就是非常簡陋。詳細的狀況他並不是非常清楚,但是至少也會提供極少量的飲食,但是份量絕對跟提供給新兵比起來少上許多,好像也還是會事先做好調查,詢問每個人需要,或者想要什麼武器。畢竟每個人在屍爆後都曾經試圖和活屍抗衡,在抵禦活屍上也有一定的經驗。但在陸地上的物資本來就不是這麼充足,像是槍械那些比較高破壞力的裝備當然少見了。政府可能給了死刑犯幾把駑鈍的刀械,或許也有發給他們磨刀石和一些原始的工具,讓他們可以在戰場自行製造些武器,但效果不見得多麼卓越就是了。

 

 

 

 

 

所以一開始政府給了死刑犯機會,但發現那個機會不能存在,因為會削減了新兵成功的機,到了最後,他只給新兵武器,寧願讓死刑犯花費心力向新兵掠奪,這不是反倒增加了死刑犯攻擊新兵的意願嗎?我以為所有人類都在站在同一個立基點的平面上,不會因此有著相互掠奪的情況產生。如果提供彼此公平的武器以及食糧,是不是同樣也避免了新兵和死刑犯在戰場裡開戰的可能性呢?

 

並不是我對政府虧對那些死刑犯而抱不平,我只是計算起自己在戰場裡生存的機率。當死刑犯在面對活屍處於劣勢時,反而讓我們這些新兵要對付那些看似源源不絕的活屍,因為那些死刑犯會一個又一個變成活屍啊!

 

 

 

 

 

「我知道任何策略以及戰場規則都很難兩全其美,就跟上帝賜給我們的先天條件一樣,這在舊世界和新世界都是一樣。就現在來看好了,富者受到強大的保護下而活著,我們這些人就只能汲汲營營的互相殘殺,只為了生活下去。死刑犯犯了多重的罪這我沒能知道,但是讓他們在戰場裡頭為了活下去而再度面臨那種與活屍的搏鬥,不如槍斃他們讓他們早早快活,這樣不是更簡單嗎?」我提出了我的質疑,雖然明知道這些意見永遠不會被採納。沒有人相信政府規劃戰場的用意,因為他們從頭到尾就不打算告訴我們什麼。

 

 

 

他告訴你,這裡有一個機會,只要在他提供的場地裡頭打贏活屍,你可以獲得軍事以及自由的權利,但是說穿了無論是我們這些新兵以及死刑犯,都只是政府用來測試死刑犯戰力的工具。但真正可悲的是,假使我們不把握住這個機會,只能如同行屍走肉般地繼續生活,永遠無法嘗試改變這一切,所以我非得加入不可。

 

 

 

 

 

「算了,我不是來這裡跟你辯論的。」這種話題永遠都爭執不完,我甚至也同西川爭執了無數次,他繼續說:「但我可要告訴你,戰場裡頭的死刑犯或許比活屍更難對付。」

 

 

 

 

 

為什麼?你在戰場裡遇到死刑犯嗎?

 

「當然有遇過啊,也曾正面交鋒過幾次。」你怎麼對付他們?我好奇的問他,同時也不禁想像要是我會怎麼做。

 

「你是想問我有沒有殺了他們嗎?不,我沒有。我知道他們熬過去的機會比我更低,所以我大部分都是躲起來,即使正面交鋒的話,也會儘量逃走。」他歪了一下他的頭,好像在考慮要不要繼續說下去:「但我知道很多人都會以殺了死刑犯為第一優先,因為有腦袋的人類比沒腦袋的活屍更可怕。」

 

怎麼說,我問他。

 

 

 

 

 

「這很難解釋,活屍其實沒這麼難對付,只要你能善用手上的武器,也不是遇到一大群,都還算容易應付,因為他們就那幾招。朝你大叫幾聲,跑過去想要咬你,雖然總會遇到一些特別難對付的,但不畢竟少數。人類呢?你完全不知道他會怎麼做,是不是背地裡籌畫什麼,有沒有可能危及自己。」他用手指敲了他的腦袋,然後說:「光講我遇過的死刑犯好了,就有非常多種不同的樣貌。」

 

 

 

他解釋著,雖然他並沒有真正的與死刑犯多做交流,但他大概可以分辨死刑犯遇到新兵會有什麼反應。有極少部分的死刑犯會逃之夭夭,大概是害怕新兵會把他們當成玩弄的人形玩具,但在死刑犯間也曾流傳,彼此討論著他們所想像的新兵到底是什麼模樣〈天曉得他們是怎麼描述的〉,他們大概以為我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殺人狂,只是去戰場裡面練槍法、戰技。

 

再來較中庸者,會選擇跟新兵共處,當然他們也會抱有存疑至少學長曾經跟個死刑犯在樹林中相遇,兩人均僵持不動,最後卻是死刑犯率先朝他點了頭,示意彼此和平的離開。但學長仍擔心他會在錯身後開槍,深怕對方意圖搶奪他的武器,可能會從他背後襲擊,當他轉頭過去,卻發現彼此都多慮了,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

 

 

 

 

 

最後一種死刑犯比較可怕,他們似乎早有對策,戰鬥能力甚至也不輸給新兵。他們不曉得從哪裡搜括來武器,除了政府發給新兵的手槍以外,也會出現各種不同的兵器,比方說有人會把磨得極為銳利的木棍當成標槍射出,威力甚至不輸給子彈,也不曉得為何他們總是可以輕易找到彼此。死刑犯或許會三兩結伴,組成一個強大的原始戰鬥單位。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情的,你是在什麼情況下遇到他們 - 應該說是,你怎麼可能全身而退,難道你把他們全殺光了嗎?

 

 

 

「不,我那時候躲在樹上睡覺,我聽見有腳步聲,以為是活屍,忍不住拿出武器。結果是他們那伙人遇到了另外幾個新兵,雙方開戰,幾乎是兩敗俱傷。沒多久,附近的活屍聽到他們激烈的戰鬥聲聚了上來,把還活著的給解決掉了。那個躺在地上的死刑犯在活屍逼近前,曾經朝遠方大喊,要他的同伴過來把受傷的新兵給解決,所以我猜他們大概在進入戰場前也會有對策吧?」

 

說不定那只是單一個案,你又怎麼能用你的經驗來推斷所有死刑犯,甚至是新兵呢?

 

 

 

 

 

「你以為我帶過的新兵都是被活屍咬死的啊?裡面被活屍咬死的只有一個,兩個是被死刑犯做掉的,另外一個則是被他的新兵夥伴給害死的。」

 

 

 

 

 

(未完待續)

 

 

 

(本文更新於2012.5.28

 

 

 

【《冬戰》所有文章連結:】

 

請點選↑


arrow
arrow
    文章標籤
    冬戰 活屍
    全站熱搜

    Freaky Person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