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這根本行不通啊!」不難想像球棒男會這麼埋怨。因為竹山秀傳醫院的鐵門拉了下來,窗戶也幾乎都鎖了起來,就連窗簾也都全數拉上,無法一窺裡頭狀況。


「把窗戶敲破吧?」球棒男提議著,但沒人附議。


「現在還不曉得裡頭狀況,最好別輕舉妄動,誰曉得會不會把裡頭的活屍引出來。」奉俊立馬否決了他的建議說。只聽見球棒男低聲咒罵幾聲,大概還在對於奉俊毆了他一拳而還記仇著吧?

 

 

「欸,先生怎麼稱呼啊?」許先生試圖向球棒男示好,雖然球棒男看似討人厭,但好歹也是新成員,不曉得多久以後才有辦法遇到下一批活人,或許還會一起相處好些日子吧?

「我姓鄭,不過朋友都叫我『阿油』」他這麼說。

真是個不意外的綽號啊。

 

 

阿油原本抗拒著進入醫院躲避的這個決定,「你們傻了嗎?醫院絕對不可以去啊!那些什麼骯髒病毒的都是從醫院冒出來的,一大堆神經病!你們難道不知道病毒是從台北傳來的嗎?搞不好根本不是台北,全台灣同步感染也不一定!不然竹山的活屍怎麼會這麼多?」他與許先生爭辯著。

 

 



「不爽不要來,少在那裡抱怨。」奉俊走在前頭,往他惡狠狠一蹬。經奉俊這麼一說後,他倒是閉嘴了。



看來只有奉俊治的住他啊?


 

 

「不曉得急診室的那個路口怎麼樣?」許太太這麼問。這兒急診室在哪?我問了其他人,畢竟這裏我沒來過。

 

「我知道。」奉俊回答了。

「我也知道。」巧茜在他哥哥回話以後也搭腔:「我奶奶就是在這裡過世的。」



 

所有人沉默。

巧茜的奶奶是幸福的吧?至少不像李仔那般,年紀一大把,卻又受到了活屍的威脅,最後甚至死在自己的孫子槍下。

 

 

 



急診室在裡頭深處,但卻又是另外一番情景了。

 

 

 

急診室不像正門一樣拉下鐵門,但是門口卻推了大批的床墊、辦公桌、任何你在醫院能想得到的傢俱、辦公用品等,幾乎把整個急診室門口堵住,只留下上頭的一個小縫。

 

這是什麼情形?

 

 

所有人都不吭聲,大概也都不能理解吧?

 




 

「致遠,你過來。」許先生呼喚著在後頭拿槍警戒的小鬼:「你活屍片看的多,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拜託,還用電影來推測啊?都什麼時候了?」奉俊又恢復到與許先生敵對的狀態。或許在他心裡,許先生永遠都是那個惹人厭的傢伙吧?





 

「我也不知道耶。」小鬼頭這麼說:「有可能我是說有可能,搞不好裡面有活屍,醫院的人來不及撤走,所以隨便用這些東西想擋住活屍吧?」

奉俊推了最底下的辦公桌,還試圖把那辦公桌拉出來。

「喂!你幹嘛?別亂搞,搞不好會像疊疊樂那樣全部塌了下來啊。」聽見阿油這麼一說,幾乎所有人都後退。

 

 

包括我。

 

 

但是奉俊根本不信邪,除了那辦公桌外,其他一些疊在下頭的大型物件他都試了一試,但完全沒事。

 




「這根本就不像是逃難時堆的,如果今天逃難的是你,你會怎麼做?你還會費心思弄這什麼堡壘嗎?這一看就知道根本不是胡亂堆疊的。」奉俊反問阿油,這時換他不說話了。

「奉俊哥,你的意思是說這裡面可能沒有活屍?那幹嘛還要疊這個?」小鬼不解道。

奉俊說的真有那幾分道理。可是,是誰又要堆這堡壘呢?

 

 





「裡面有沒有活屍我是不敢肯定,但這裡頭八成有鬼!」



「哦?有鬼?怎麼說?」許先生問他,但語氣裡充滿質疑:「所以你是說,我們不應該進去囉?那致強的傷怎麼辦?我們今天又要去哪裡過夜?你搞清楚,把那載活屍的卡車開來的人可是你。搞不好那什麼老玻璃的車只是油表不準,根本就可以撐到這裡。現在好了,你弄一台破車來,原本好好的車子卻又丟在那個活屍窟裡。」

 

我原本以為奉俊會抓狂什麼的,但他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只是搖搖頭,「我可沒說不能進去,只是要特別小心。我根本不知道為什麼會有人堆這些,裡面可能有活屍,也可能沒有活屍。誰知道啊?但是為什麼又要把這唯一的通道圍起來呢?」

 

說不定裡面有活人。」我忍不住打斷他們的話我只是在想,按奉俊所言,這些傢伙都是被人刻意堆疊的,的確可能是裡面有活屍,為了要阻擋裡頭那些傢伙逃了出來才會搞出這個。可是,把鐵捲門拉下來不就好了?為什麼還要刻意堆這些東西?

 

 

「不管怎麼樣,都得進去看看才知道,你說是不是?」奉俊看了許先生一眼,大概是要讓他知道,橫豎我們都是進去定了。反正許先生這時也只在意著致強的安全,也不想考慮太多。反正,進去探路的人不是奉俊就是我啊。

 

「反正我先爬進去,看誰要跟在我後頭保我。」我接過他的步槍,但卻把那步槍轉交給巧茜。

 


「幫我拿一下。」


「什麼?」她問我。


「我跟在你哥後頭,反正先幫我拿著就是。其他人如果可以的話,幫我們注意下面。可以嗎?」我禮貌地問了許先生他們,除了小鬼仍然把槍口對著大路上外,其他人也放下了手邊的東西,幫我們扶住根基。

 


 

 


其實就這些堆起來的堡壘來說,那形狀讓我想起金字塔 - 也不知道到底是從外面堆起來還是從裡頭往外堆的。如果是從外面堆起來的,那麼所有物品應該是呈現階梯狀,我們人在外面,可以順著堆起來的階梯往上爬,順著那條小縫進去急診室裡。但相對的,等到我爬上頂端,裡頭那側應該會變成懸崖才對。

現在我們是爬上頂端了,我緊跟在奉俊的屁股後頭,但卻發現裡頭也是呈階梯狀下降

 




「等一下。」我拉了奉俊,他正準備要順著階梯往下爬。原本奉俊已經準備要爬了下去,被我這麼一拉差點摔下去,我趕緊抱住他的大腿。

「幹嘛?差點被你嚇死。」一旁所堆的辦公桌傳來一陣騷動,才看見有個抽屜滑了一下,發出啾啾地滑軌聲。我趕緊把它扣上,擔心鐵抽屜飛了出去。

 

 

「你不覺得怪怪的嗎?如果那些人是從外面把那些東西堆起來,那我們這邊應該會沒有往下爬的空間啊?」我告訴他,「現在這就像是兩邊對開的樓梯一樣,都可以進或出。」


「我不懂你的意思。」或許是我的表達能力太差吧?現在我們都還在人工堡壘的最高點,如果活屍若從裡頭衝出來,我們應該還來得及逃走,所以我又花了點時間向他解釋。


「這些東西辦公桌、床啊什麼的,被活人拿來堆成堡壘,理論上就像是金字塔一樣,從下面的底座一層一層往上疊上去。一定要從底層往上爬,才有辦法把東西再疊上去,否則沒辦法堆這麼高,這沒疑問吧?」奉俊要我繼續說下去。


「所以如果是從外面堆起來的,不管是刻意還是逃難時隨便堆的,理論上那些活人根本不可能也把裡面做成階梯一樣啊?我看這根本就是先從外頭把東西堆起來,讓別人誤以為裡面有活屍,然後那些」奉俊要我別再說了。


「進去不就知道了嗎?」我猜,這邊是一個雙向的出口,有活人不曉得他們現在是死是活,但這裡被他們利用來,一方面當作掩護,讓外人不敢進來,同時也讓活屍不得其門而入。


當然,這都是我的猜測,自從奉俊要打斷了我的話以後,我就知道他並不想推論。對他而言,直接進去比在這裡猜測而裹足不前還要好得多。

 

 




現在你手可以放開了吧?」我差點忘記我剛為了怕他摔下去,而把他的腿抓個死緊。抱歉,我說。

 





奉俊儘可能地不引起任何聲音,雖然我推估這裡頭活人存在的機率較高,可是難保他們全部受到感染而變成活屍了,看那竹山的慘況就知道了。只要有一個感染者,就可能導致所有人都變成活屍的啊。

 




 

我把步槍傳給了奉俊,許先生在後頭問,「再來怎麼辦?」。

「再等等吧?」奉俊要我把話傳出去。他的意思是,等到我們確認這邊安全以後再讓所有人進來。

 

「這外面也不見得多安全啊!」阿油在外頭抱怨著,雖然我看不見他的臉,但那種抱怨的確像是他會說出來的話。

 

 

 


我本來以為他們會再把另一把步槍傳給我,但許先生絲毫沒有那個意思。小鬼頭和他各執一把槍,如果說小鬼頭是墊後,那許先生幹嘛要拿槍?說穿了只是擔心我跟奉俊死在裡頭,頓時少了一把槍可用。

 

 

「欸,老婆,還是妳跟這小哥說妳需要什麼藥,請他們拿出來就好。」該死,許先生出大絕招了。雖然說要來醫院的是他主張的,可是在看見躲在車底的那些活屍後,大概也能推算到我們在竹山市區搜索時遇到什麼狀況吧?都這個時候了還要落井下石?

「我同意,這附近隨便找個房子闖進去過夜就好,讓他們兩個去找就好。」阿油附議著。或許他也嗅到了許先生與奉俊的火藥味吧?現在也開始選邊站了。

 

「嗯可能沒辦法我沒當護士太久了可能要進去看看,致強的傷口都還滿深的,還是要進去裡面擦藥、消毒什麼的。」

「這樣啊」許先生感覺有點失望。看見外頭堆砌的那堡壘後,難免會引起懷疑。裡面有什麼?為什麼要刻意把出入口堆了起來?不管是誰看到這都會擔心起來的。何況,這裡可是醫院啊?那些光怪陸離的疾病,不都是先從院內感染開始擴散的嗎?

 

「不好意思,那可不可以把步槍傳給我?」我原本打算再爬進醫院裡頭,可是想想覺得不甘心,這麼一進去不知道是死是活,總得要困獸之鬥,所以我乾脆直接問他可不可以交出手上的步槍。



雖然我原本就不抱有太大的期待,但許先生確實是面有難色,沒想到這時阿油卻忽然把他手上那鋁棒遞了過來。

 



 

我要這鋁棒做什麼?這鋁棒已經在上次的打擊(活屍)後造成凹痕,沒人知道還可不可以撐過下次的攻擊。

「這給你好了。」阿油這麼說我不知道他是出自於好心,還是也決定要把那步槍留在外頭。他有想這麼多嗎?許先生看著我,我們三個人僵在那裏,誰也不說話。

 

 

「你到底要不要進來?」奉俊從裡頭喊我。該死的!你不知道我現在是在跟外頭的臭傢伙們要武器嗎?你也出現的太不是時候了吧!



「你還是快點進去吧?奉俊一個人在裡面妥當嗎?」許先生這麼說,我不相信他是出自於關心奉俊他只是要打發我,讓我快點收下鋁棒進去探險。

 

 

 



我只好默默地收下鋁棒!

 

 

我帶著那根鋁棒,不甘心地爬了進醫院裡。「怎麼這麼久?」奉俊看了看我手上的鋁棒,嘴角翹起,好像在嘲笑我的武器一樣。

 


「還不都是你害的,我原本可以拿到許先生手上那把槍。」我這麼回他。

別傻了,他不可能給你的。」他轉過身去,好像這一切都是理所當然地一般。

 

「你叫大夥再走回醫院正門吧,那裏還有窗,我們可以把窗打開,要逃還可以有照應。」

我對著那堆物品喊了幾聲,甚至看不見外面那夥人聽不聽得見。我現在變成是傳聲筒了嗎?

 



 

「不要。」我聽見阿油的聲音,「那裏離大路近,躲在這裡安全的多。」

 

 

 

那敢情好,這傢伙比許先生口無遮攔,完全不在乎別人的感。許先生一定很高興我們收了這傢伙進來,可省得他不少口水。

 


「算了,我原本就不指望他們太多。」奉俊當然也聽見了,他告訴我:「自從致強受傷以後,就注定得這樣了。」

 

 

 

我忍不住回想,最一開始致遠那小鬼頭曾說過,在他們從中和國小逃難的過程當中,都會把累贅拋下,甚至一槍讓他們徹底留在那兒。李仔因為體力不支,後來是因為變成活屍而被擊斃,但早先許先生就想把李仔給拋下,現在受傷的人變成了許先生的兒子,也是奉俊的好朋友。所有人都勉強繼續撐著,但或許在他們心理,都清楚致強完全拖累了這整個團隊,不過或許正確的說法應該是,這從來就不是一個完整的團隊,打從瑋志被老A給撞個半死後開始,就注定這團隊勢必走向另一條分裂的道路吧?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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