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會不會覺得我穿這樣,跟我走在一起很丟臉?」

 

 

  她在我旁邊,因為我們忽然想起還忘了去北醫拿藥、她的甲狀腺機能亢進的藥,而今天已經是第三天,快要過了能夠取要的期限,所以明明已經過了零時,但我們儘速出門。

  她上半身穿著外出服、下半身則是被她戲稱為是大嬸運動褲的灰色長褲。

 

 

 

 

 

  「拜託,不會。我讓妳知道什麼叫做丟臉。」

  我把褲子紮了起來,我的海巡藍短褲,我紮了、起來。

 

 

 

 

 

 

 

 

  她笑了、我也笑了。

  在零時的巷弄裡,我們笑了。

 

 

 

 

 

 

  「我怎麼能不愛你。」她笑著,說著。

  其實那時候我想起《姐姐的守護者》,姐姐因為化療所以頭髮掉光了,覺得很醜所以不願意出門。愛她的母親以及女主角,也都用理髮錐將自己也剃了光頭,因為這麼一來、三個光頭一起出門逛街,就沒有所謂的丟不丟臉。

  所以,我把衣服紮了進褲子裡,這樣一來,就沒有誰丟誰的臉的問題了。

 

 

 

 

 

 

 

 

 

  我勾著她的肩膀,抬頭往上望。

 

 

 

 

 

 

 

 

  「我們今天去看星星好不好?」黃昏,在動物園門口時,她這麼說。我們還說好這禮拜要進去動物園,而我們今天只是約在動物園碰面,但後來不曉得怎麼搞得變成我背著她,從貓纜站口那走了好大一段,我背著她,她還拿手機在手上拍了好些照,雖然只是些臉大到不行的近照、晃到不行,但很明顯我們是非常開心的、非常開心的。

 

 

 

  「欸。星星在上面。」我跟她抬著頭。

 

 

 

 

  我把菸蒂夾在耳朵上,她穿著大嬸運動褲、我紮著老伯海巡褲。既然都當老伯了,那就當個到底,所以我夾著,完全不在乎他人的眼光。

 

 

 

 

 

 

 

 

  「在妳眼中我只看見我的映影,還有妳,在沒別的,我也只想看著妳的眼。」

  這句話我沒說出口,因為太肉麻,雖然我是個肉麻的人,可是留到這時候再說,不見得比較壞。

 

 

 

 

 

 

 

 

  很久以前,在我們還是朋友的時候,因為她情傷,所以我們在貓空半山腰的某座橋上,看著星星。那時候我跟她半躺在橋邊,那時候,我們是朋友,我安慰她、給她力量。

  那時候,我好像還沒打算做些什麼。那時候,她好像也還沒有個譜。

  而後來,因為她身體檢查出現問題,所以她勢必返家一趟,不知何時才會再能見面。

  我們逐漸變地要好,每天開始都固定會說、說一些話,一開始是幾十分鐘、後來變成是一兩個小時。

 

 

 

  噢,或許是最後一次見面了,明天你還會在嗎?我的朋友。

 

 

 

  所以我寫下一些話,打算在她離開台北時,送給她,當成她最後待在台北的紀念。那些是,從我們認識以後,無論是我的事情、還是她的事情,一些令人感動、或是能有滿滿情緒、讓人大笑的時刻,而我從沒想過到後來會變成「我們的」時刻,將它們全部放在一閘便簽裡。

 

 

 

 

 

  在同樣的地方,印象中好像相隔快一個月,一樣都是朋友,但有時候會開啟情人模式,蜜又密到不行的情人模式,就像是我過去長久以來一直渴望擁有的一般。是朋友、同時也是愛人;是愛人、同時也能像是朋友。

 

 

 

 

 

 

  這一次,同樣的地方,我們開了情人模式。

  她轉頭望著我,手上握著我寫給她的便籤們,我一一解釋那一段文字是在哪時候寫的、那時候心情如何。裡面有笑點、有哭點、什麼都有、就像是我們彼此都能給對方的一樣,多采多姿,不受到任何、任何,外在的束縛限制。

 

 

 

 

 

 

 

  「噢,好想買噢。」我趴在北醫急診藥局的玻璃上,學著童話裡頭想買麵包卻買不起的童話人物。

  「拜託讓他買。」她趴在我身後這麼說,跟我一起玩起那般遊戲。別人眼中覺得無聊幼稚、但我們愛玩的要命的遊戲。

 

 

 

 

 

 

 

 

  我摟著她,半強迫地要她後退,我們後退。幹麻?她問我。

  「妳看那顆星星,好亮噢!」我說著。

  「真的耶!好亮噢!」

  「妳覺得那顆星星離我們多遠?」

  「不知道耶。」

  「不知道有多少光年。」

 

 

 

 

 

  「我們好像醉漢。」

  我忘了誰說的。總之,那是一段三、四百公尺的路程,我們因為摟著,所以搖搖晃晃,活像個醉漢,而且我跟她都會喊著一些毫無道理的話、或者她會唱一些我沒聽過的歌曲。

 

 

 

 

 

 

 

 

 

 

 

 

 

 

 

 

 

 

 

 

 

 

 

 

 

 

 

 

 

 

 

 

 

  在,紮衣服、與不紮衣服之間,我們毫不在乎,別人的目光。

  在,醉與不醉之間。

  我們不墬。

 

 

 

 

 

 

 

 

  就像是我們看見的那顆高高在上、透出萬千光芒地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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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Freaky Person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