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屁倒灶

　　上回搭著遠程客運，是因為，我回嘉。

　　那裡曾給我類似家的感覺，國道260K，轉入縣道，東石。

　　不過那是十多年前，在他的故鄉還沒被拆掉之前。

　　經過了快要十年，她說，當時嘉義市長的口號是，「回家、回嘉。」

　　多麼棒的Slogan，她回嘉、回家。

　　在某程度上，我也回嘉、回家。

　　不過，並不是回到我的故鄉、因為在我心裡某一塊關於故鄉部分已經消失，隨著東石老厝遭人拆除後，就已無存。

　　我回去過，開著車、又還是待在後座，我已經幾乎不認得。

　　他告訴我，下次要清楚的告訴別人，否則別人會笑我，畢竟那是我的故鄉、我父親的故鄉。我點頭，其實我喜歡他，因為他對我來說，是一個可以理解的長輩。

　　我跟他，有時候會窩在一起，貓有時候會跳了上來，聊著一些哲學，又或者是一些他或我新買的書籍，他過去曾買給他女兒數百本書，一個喜好閱讀的父親，還有喜好閱讀的女兒，但她說，送給人吧！於是她們兩夫妻，把那百本書送給了原鄉的孩子，拿到一張證書。

　　國光號、和欣號，現在則是統聯號。

　　而我過去，幾乎從不搭、統聯號。

　　未來，應該會，常常，搭著，統聯號。

　　她喜歡的綠色，離她最近的地方。

　　我曾陪她回家、回嘉。

　　在某程度上，那個地方也算是我的家。

　　三樓、木板地，我曾經躲藏過、當過隱形人的地方。

　　我坐上和欣客運，這回沒有人替我送行、目送我離去。

　　她走了，因為她趕著得走。

　　縈繞在耳邊的生活環境，那是電話裡頭傳來的、現在眼前的畫面。

　　我待在後座，她的身後，環抱著她。

　　聽著似曾相似的5228，啊…如此巧合的5228。

　　完全不一樣的地方，並非嘉義，而是台中。

　　我想、我還會再來幾次，或許更多、更多次，台中。

　　她說、她在台北，沒有家了。

　　不管如何都是寄人籬下，而我彷彿能夠給她、家的感覺。

　　但其實，我也是寄人籬下。

　　哪裡才是我的家？

　　我有一個家，但從以前開始，就隱約覺得、這不是我的家。

　　雖然有著愛我的母親、時常爭執的父親，還有木訥剛愎的兄長。

　　修復著曾讓工人居住過的空間、我粉刷能看得見的、我自己能夠處裡的雜物，對著他們過去堆著、捨不得的雜物整齊排放，做了任何我能夠做、稍事整理的工活。

　　不過，對她們來說、或許還不夠。

　　甚至成為了暫停的理由。

　　我坐在1號座，在雨滴的洗刷下，見到了那、啊…

　　我習慣的地方，各種不同風格、臉孔，從四處來到這兒的台北人、異鄉人。

　　到底哪裡才是我該去的地方？

　　在某程度上，我喜歡台北、又不喜歡台北。

　　但這兒終究是我賴以維生的地方，我眨了眨眼睛。

　　電話響著、訊息響著。

　　他、她們問我、關心我。

　　「我回來了。」

　　「我現在、人在，台北。」

　　我這麼告訴我的朋友，在台北等著我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