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常常經過,他,家。
我的父親家。
我們沒有住在一塊,雖然口中的他的理由是,年紀大了,老公寓,無法登樓。
於是,在我們所僅有的中和老房子外,就如此被切割了。
五樓,我哥哥……還有固定頻率回來陪我們吃飯的母親住。
六樓……我一個人住。
但或許事實上,某程度是因為一個女人。
因為某一個我帶回來長久同住的一個或許本來可能成為妻子的女人。
那一個女人,於是造成了後來的疏離以及衝突。
但是在多數人眼中,那一個女人並沒有錯或者未必有錯。
畢竟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媳婦或者女婿應當是如何被訂做。
但早已忘記了其實生活是不可訂做,
所有設定的條件還有什麼,說穿了只是作繭自縛庸人自擾,讓自己的生命精細的彷彿算計什麼、橫鑑什麼。
但生活生活,就是讓生命好好的活著,舒舒服服的活著,簡簡單單那麼就輕輕鬆鬆快快樂樂。
這一個不喜歡,而你又堅持,要不我閃人、要不你閃人。
最後,閃人的人是他。
因為他知道如果被逼著閃人的人是我,那麼我可真的就會這麼一去不復返了。
於是我們一年只見幾次面,但其實這並非壞事,因為越少見面就越少衝突。
多少人、多少親屬與他出現衝突,或許幾年十年老死不相往來。
而我始終認為沒有這麼大的仇恨可以讓你躲誰一輩子,何況又是親情呢?
我,因為工作緣故,或許每幾個禮拜或者幾個月就會經過他現在住的地方。
那交通約莫20分鐘車程的地方。
他嘴巴嚷嚷著又要去哪買房子要去哪裡歸鄉當上在家居士。
這回再挑選的是,另一個我幾乎已經不會再去的地方。
三峽,我的大學母校鄰近。
有時候我會迫不及待的希望如此。
因為他已經在我、我與我兄長生活的老家堆放了太多太多雜物。
可能一間、可能兩間,或許更多更多的地方堆放著屬於老人家眼中的心中的認為不能拋棄的雜物。
如果他能夠再換間大房,或許這些雜物就能夠走了。
或許我就能夠再重新開始整理起,而現在我能夠做的能夠動的只有我那偌大的房間,還有供我的朋友我的客人嬉戲的客廳……還有當他們要來過夜時的那間……或許算是客房的地方。
有時候我會想當我、我們變老的時候是不是也會一心堆放著那些那些雜物。
更可怕的是我們拋不下的到底是雜物還是記憶……
又抑或還是自尊呢?
我常三過家門而不入,他家,我的父親家。
有時候想著或許可以偶而去探望他。
但他總給我一張臉孔一張顏色。
他那時候說,「你一定很恨我。」
因為他趕走了那一個女人,當時的我的女朋友又或者可能成為我妻子的那一個女人。
但其實他已經不住在這兒,他只是想把她趕走。
那時候我沒有勇氣就這麼跟著離別,因為我知道僅僅擁有的只不過一個兄長,當父母年邁或許入院治療治療時,只有他,照顧不來。
所以我還期待著能夠改善關係,或許就能夠……至少處在一個沒有衝突的家庭之中。
那麼我的妻子我的孩子就能夠這麼快快樂樂的住在這兒,快快樂樂的住在這兒。
如果她們願意。
只是這一切看來很難。
有些人他真的難以拋下些什麼,於是一直亙在心中。
即便那個女人早已離去,他嘴裡還是咀嚼著她的不好、她的不好。
有時候我們真的要放下一些什麼。
真的得放下一些什麼。
對不對?
其實我並不恨你。
即便有恨,恨的也只是你竟然不相信你的兒子。
竟然不相信我,竟然不願意讓我在多說些什麼,她的好話。
即便有恨,恨的也是竟然沒有能力反抗,
顧及太多,我的兄長我的母親,但我不後悔,
因為現在他們還在我身邊,而我知道即便沒住在一起,我也真正愛他們關心她們。
天殺的我其實並不恨你。
因為那些人那些事情已經過去了。
而我已經長大,也知道仇恨並不能推動我的生命,能推動的僅僅只有我的負面情緒,而我並不想不快樂的藉此生活。
有時候我竟然只覺得你辛苦,竟然要這麼這麼被凡夫俗事困擾著。
其實你應該開心點的,應該開心點的,好嗎?可以嗎?
我的父親。
願你。
快樂。
即便我多次過家門而不入,而我們見面次數少之又少,但我仍然希望你快樂。
那麼,所以我的我們經歷過的苦楚,才有回報。
曾經有人那麼不快樂不開心過因為你。
但是現在我們好了也都或許都快樂了。
我說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