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你不喜歡開車?改天開Audi出來玩啊。」這傢伙很久沒出現了,因為自從他跑去工作以後就是如此,愛須莉,金錢遊戲,已經讓他的生活滿足,所以也讓身為朋友的我為他高興。

  我真心祝福他,因為他一直都是個有女友沒朋友的渾球,而他已經遇過太多很糟的女孩了,但他分明就是一個人很好,只是有點偏激的大帥哥,怎麼會把自己搞成這樣,以前,不過幸好是以前,這個女孩很棒,真的,我覺得,好好跟她在一起吧

  我希望他不要主動找我了,因為那代表準有壞事發生,而我希望他永遠快樂,朋友。

 

 

  

 

  「環島啊!」我嗆他,另外一個他。

  「不要,我只想開車去,你只想騎機車。」

 

  對,我喜歡騎機車,因為那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距離。風吹在你的臉上,真正的活著,而一個不小心,你就會粉身碎骨,就像我們的人生的每一個選擇一樣。說實在話誰不喜歡坐在舒舒服服的汽車上,可是,我卻真的能在機車上感到一些寧靜。

 

 

 

  ALONE。

 

 

 

 

 

  我在省道上,晚間,台三線,三峽,一個人,昏黃燈光。

  如同往常般地將摩托車架了起來,坐在路邊,如同流浪漢,然後,尼古丁。

  至少不是智慧型手機。

 

 

 

  「玩咖啡是一個非常便宜的興趣,我可以教你。」

  店員問了我們,如果菜單上的咖啡都不喜歡,或許可以嘗試看看手沖式咖啡。

 

 

 

 

  「手沖式咖啡跟虹吸式咖啡有什麼差別?」學生發問了,該我這個老師表現了。

  「虹吸式咖啡就是用機器沖咖啡,它最後出來的成品,很穩定,可是沒有感情。」我說。

  「沒有感情?」

  「咖啡是一個非常人文的東西,從咖啡農種豆子,收成,陰乾,包裝,海運,來到台灣,到了你我的手上,唯有手沖式咖啡,仔細的調整刻度,將咖啡粉放在濾紙上,仔細的放入一杯的量。先用一些些熱水微微的悶蒸,再把溢出來的酸水倒掉,25秒後,用90-93度的熱水,在咖啡池裡頭畫圓圈。」

  「聽起來好複雜,那跟人文有什麼關係。」

 

 

  我捲起我的袖子,露出了我的手部肌肉,以前,那是長期沖手沖式咖啡而斷練出來的肌肉群,後來則變成是打鼓。我,繼續說明:

  「你看。每一個手沖式咖啡手,都一定做過一大推努力,拿著滿滿的水壺練習,角度、肌肉強度、秒數、溫度、水流強度、水流穩定度、悶蒸比例、水流速度…有太多太多原因會影響到一杯咖啡最後出來的溫度,真正的它。水流太粗,讓咖啡失去原味,水流太細,讓咖啡逼了太多味道。聽起來得恰恰好處,可是沒有哪一種咖啡的味道是絕對的,因為端賴咖啡手的當時的情感。」

  「你說的…咖啡手的情感…應該只佔一小部分吧,豆子呢?」

  「比方說,曼特寧,偏苦;藍山,偏酸;曼巴,苦中微酸帶甘…每一種咖啡都有不同的味道,可是,真正的味道還是來自於咖啡手的情感,他的過去,他的現在。我想,大概佔了百分之八十,我甚至有自信能夠讓藍山不酸,水流猛一點,圓圈小一點就行了。」

 

  「嗯…我之前買了一包老板說有果香味的咖啡,但我沖不出來。」我們其實還討論起磨豆機,手搖式磨豆機雖然沒辦法像是機器一樣精準的磨出一定顆粒的豆子,但同樣充滿情感,所以還是手搖好,我說。

  「我跟你講。我來替你沖。」

 

 

 

 

 

  「我最滿意的一杯咖啡其實早忘記了,可是看到客人把咖啡喝個精光,就能知道那杯不錯。我只記得我沖過一杯咖啡,那是曼巴,真正的好曼巴,苦味留在舌根,可是你擠個口水,會發現忽然變得很甘、非常甘…唉,我不會品茶,不然就能說出更多形容詞了。」

 

 

 

 

  「先喝一口水,清一清自己的喉嚨。這是對咖啡的基本尊重。」

 

 

 

 

  「沖咖啡是一種征服的過程,尤其是手沖式咖啡。當你能夠鍛煉自己,讓自己逼出咖啡豆的原味,會有一種滿足感。」我這麼解釋,不知道夠不夠清楚。

  「什麼。」

  「就像是讓一個小妞把她全身脫光,赤裸裸的在你面前,你征服它,那杯咖啡。」

 

 

 

 

 

  噢,我喜歡咖啡。

  可是我不喜歡那些沒有感情的咖啡,那些跨洋從其他各洲運過來的咖啡。

  去產地找吧!我環島時,會為你去找咖啡農的。

 

 

 

 

  我在鳶山。

  不是半夜,是黃昏。

 

 

 

 

  耐著右腳在禮拜五受到毀滅性傷害的痠痛,我扶著一邊的繩子,努力的爬上去,過程中有點緊張,因為一個不小心腳滑就會摔個粉身碎骨。

 

  但我活下來了,走上了鳶山頂峰,而那真的如他所說真的是整個北台灣最棒的風景,至少對他,攝影人來說是如此。

 

  我沒有拍了下來,因為我習慣讓最美的留在眼裡,而那將隨著多年後我的死亡而一起埋了進去。

 

 

 

 

 

 

 

  「哇!這真的很美啊!」我說。

 

 

 

 

 

  「你有沒有什麼秘密基地,就是如果心情很不好很不好會去的地方。」我問。

  「我沒有耶。」

  我心裡默默的在鳶山記了一筆,這不短又不近的距離,再配上咖啡粉,那些人文的精粹。

 

 

 

 

 

 

 

 

 

 

  我行經那裡,一個人,在,省道,台三線,連結台灣山區情感的道路。

  我坐在那裡,回想著咖啡逐漸經由熱水而悶出的香味,它們的真。

  我看著那裡,車子,河水,人群,那些遠方的,不同角度的,情感。

 

 

 

 

 

 

 

  鳶山,咖啡,省道。

 

 

 

 

 

 

 

 

 

  還有,我根本一點也不醜,清楚的很。

  Thank you, Chris.

  以及,任何,在乎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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