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從昨天開始,我開始會去想,是不是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她了。

 

 

  一開始其實是因為她,因為她之前跟我說過,她有時候會覺得我會忽然就消失地無影無蹤。我與她澄清,我本來以為是我給人的不安全感,因而感到難過、並非對她,而是對我所遇見過的每一個人。

  她知道我很在乎,便積極地告訴我那是她的想法,想把每一次與人的會面當成最後一次,而這麼做她就能更加珍惜,那或許是她的經驗告訴她如此。

 

 

 

  更早之前,是某個高中老師說的,他要我們所有人在謝師宴的時候都得到場,因為等到一畢業以後,這群人就再也湊不齊了,有些人會死亡、有些人則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過我後來想了一想,應該說是今天想了一想,雖然與某個人會面的最後一次的不要遺憾感是合理的,可是我會選擇放在格外重要以及格外在乎的人,而不是將這般畏懼帶有遺憾的感受加諸在每一個人身上。因為即便與那些不重要的人不會再見面,也根本不會有所謂的遺憾。

 

 

 

  或許是因為工作的關係,我從事老人工作,所以當然見多了一些生離死別。某一個我很常閒來無事就繞去他祖厝看他的老人,他死去,可是在後續工作的時候,我與其他單位的人談起他的事情,卻只是聊了他的身後事安排,好像是毫無感情的工作機器。

  可是我還是常常想起他,有時經過他家,會冒出那種、想去看他的心情。

  但他已經消失地無影無蹤、化成灰、化成空氣裡的漂浮物,最終掉落地面,進入循環。

 

 

 

  我想他對我來說並不是格外重要或者在乎的人,而是我曾經那麼深入的踏進他的生活裡。

 

 

 

  之所以會冒出這樣的感覺,其實是因為近來工作上有兩個個案分別發生了一些狀況,這兩個個案我都時常與他們往來,而最近,一個不良於行、另外一個個案,他最深愛的妻子離他遠去。

 

 

 

 

  我去前者家,與著其他單位,還有他的遠房表親。由我,幫他撰寫遺囑、而這是我第二次的撰寫,因為前面一次,並未有第二或第三見證人在場,所以並不算數。我寫著寫著、聽著他的話,吩咐著他要把遺產給誰、還有給誰,未來打算安葬在哪一個軍人公墓。

 

 

 

  「我可是拿過國光勳章的啊!」

  他這麼說,我也只能點頭稱是。

 

 

 

  一直到寫完遺囑,我身兼見證人及代筆人,一起在他的遺囑見證上拍張照。我在他生前或許代表了某些重要的地位,幫他處理了非常、非常多的事情。就連他未來死亡以後,我的照片也會隨著他的死去,跟著他的死亡證明書一起存入國家的公文庫裡。

 

 

 

  「小王…真的很謝謝你啊!這段時間還好有你。」

 

 

 

 

 

  我離去前,一直望著他。

 

 

  他站在他家門口,一手扶著門邊,勉強地站了起來。他朝我揮手,我當下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這是我最後一次見到他了。」

 

 

 

  而我們應該不會再見了。他將會被國家安插到榮民之家,然後就此離開這裡,我的世界裡。

 

 

 

 

 

 

  後者,其實我跟他更有淵源。他也姓王,時常在我去找他的時候,跟我聊起我的私事,他教了我很多事情,關於愛情還有所有做人的一切。

 

  之前他,擔心他生病的妻子會在他死去後,無人照顧。現在他,的,妻子卻先他一部離開,嘴裡惦記著妻子說怕火,所以拼命地想要替妻子尋找可以土葬的機會。

  不曉得怎麼搞的,我卻急著想去見他一面,因為我知道那會是,最後一次。

 

 

 

  他已經失去了,繼續活下去的意義了,而我喜歡他的存在,所以想趁著他還活著時,再見他一面。

 

 

 

 

 

 

 

  有些人、有些時候,你會莫名地覺得,這是,「最後一次了」。

 

 

  我最近開始也容易冒出這種想法,並不是刻意去思量,而是打從心裡地浮  現,是否是最後一次的念頭。

 

 

 

 

  是最後一次了嗎?

  我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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