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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我回台灣第二個打電話的人欸,你應該要感到榮幸才對。」

  「呃。」這時候我語塞,因為我看見那麼過去很熟悉的號碼時,愣了一下,這支門號不是給他爸使用了嗎,所以我問了她。

  「我爸在旁邊,他說他要罵死你。」

  「真的假的啦?」

  「騙你的啦~」

 

 

 

 

  「欸,媽,我在王OO家,妳要不要罵他?」她在我家裡,接起電話。

我又語塞。

  「欸,王OO,我媽說下次你來嘉義,她要請你吃飯!」

  「真的假的啦?」

  「你好意思去吃噢?」她指責我。

 

 

 

 

  她看到我買給她、讓她可以抱著的、她稱為up2的兔布偶。這時候up2已經被收進了箱子裡,她說,「我知道我們會分手,所以這個才留在你家沒帶走。」

 

  但是她,在收拾最後的行李時,還是忍不住指責了我,「都你啦。」

  意思是,都我啦,都怪我跟她分手,所以她再一次的又要面對了搬家。

  搬家,她在台北居住將近十年來,一次又一次的搬家。

  而曾經她以為會變成永遠的她家的我,也不再是她家。

 

 

 

 

  她望見我媽,而在那之前,她告訴我。

  「我媽要我一定要跟妳媽好好道別…而且她對我來說也是很重要的人!」

 

  我媽看見她的第一眼,彷彿要掉下眼淚,她事後告訴我。

  「那妳呢?看見她會想哭嗎?」

  「我也差點掉眼淚,但我知道,我不能哭。」

 

 

 

  最後,我向她道謝。

  關於一切的一切,這四年她的照顧,還有即便我趁著她在國外,沒有機會

、在她最艱難的時刻,跟她提了分手,但她還是願意與我母親碰上一面,化解糾結在我母親心裡的那一個結。

 

 

 

 

  我們三個人,彷彿時光回到過去。

  我的最好的朋友,和我當時要好的女朋友。

  往常,我坐在副駕駛座,和我最好的朋友一邊罵著眼前的汽車,而她會在後面搭腔。

  現在,時光回到現在。

  我最好的朋友依然在駕駛座上,而我當時要好的女朋友,則是坐在副駕駛座,他們在前面聊著,搭腔的人變成是我。

 

 

 

 

  局外人。

 

 

 

 

  或許是因為交往的時間太長,即便交往前花了一小段時間當上朋友,但是迅速熱戀的我跟她,她的迷戀從開始直到結束。

  現在的她,其實對我來說再陌生不過。

  類似的語氣,喚我的方式,其實並沒有改變。

  但我心裡卻是明顯地覺得,她已經不再是我曾熱戀過的那個她。

  現在她以朋友的姿態出現。

  但在她心裡我其實又不那麼朋友,在我心裡我其實又不那麼朋友,對她。

 

 

 

 

  她是我的前女友。

  我是她的前男友。

  這是一個禁忌也不容許被存在的碰觸。

 

 

 

 

  即便相處再怎麼自然,搬完行李後的我,原本要她自己下樓,回到我最好的朋友的車上,再把行囊送回她親戚家。

  「諮商結束,有人要做個ending,你懂的。」她這麼告訴我。

 

  所以,我在來來回回地爬上了我家的六層樓後,再返回了家裡。

 

  我提著她的傘,如同往常般地跟她一起下樓。

  可是現在我不用再注意她的步伐,因為我知道她能夠的、她會走好的。

  當我們望著飄落細雨的天空,我自個打了把傘,和她各自走著。

 

 

 

 

  她望著我,但我知道那是閃躲。

  有些禁忌的話題,應當遠離的距離,而你我都知。

 

 

 

 

  在經過我最好的朋友的「前女友」家時,我開了玩笑,要他約她前女友一起出來。

  「不好吧?」她們都這麼說。

  「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們四個人通通都分手了啊。」我打趣的說,而他們笑成一團,我的最好的朋友,還有我的前女友。

 

 

 

 

  但有時候我會感到非常不舒服、非常。

  她的口氣裡隱約怪著我跟她提分手的這檔事情,好像我就這麼欠著、欠著,永遠都還不清。

  但我自認為我根本不再欠,那時候我不大高興,「為什麼都過這麼久了,妳還要怪我?」

 

 

 

 

  「妳到底是怎麼跟妳爸媽說我跟妳提分手的這件事情?」我這麼問她。

  她其實都知道她並不是個脾氣好的人,而我當時的理由也是用了她的脾氣當擋箭牌,「我告訴我爸媽,因為我脾氣太差,所以妳跟我提分手,是我的錯。我現在也還是這樣覺得。」

  「你明明就…」我欲言又止,但我決定把話題轉了回去,「妳為什麼要把所有事情推到自己身上,以前是這樣,現在也這樣,妳根本不用這樣。」

  「這種事情也沒有什麼對跟錯,反正就…」

  「明明就是…」

  「算了。」她說,顯得不想再討論起。

  「對,算了。反正分手的理由都是假的,只有分手這件事情是真的。」

  結束話題。

 

  反正沒人想再碰觸。

 

 

 

 

  她的現任男友,是一個又高、又富、又帥的外國人。

  但其實她不敢讓她爸媽知道。

 

  而高富帥又綜合了她的種種不安,熱愛夜店,而又要去她上一個糟糕的、熱愛劈腿的前男友所就讀的私立大學當交換學生。

  但是這回,她話說得輕鬆,「我其實也拿他沒轍,如果他真的想幹嘛的話。」

  看來妳,好像有點成長了,已經不再是我所認識的那個,總是死心眼的弱小女人。

 

 

 

  

 

  他們聊了起來。

  我的兩個朋友,還有我的前女友。

 

 

 

 

 

  他,我另外一個好朋友趁著吞雲吐霧,私下問了我。

  「會尷尬嗎?」

  其實不會,我說。或許是距離分手已經過了半年,上回見面也已經過了半年。

雖然半年並不長,但足夠讓兩個可能分手後瘋狂吵架的前情侶,情緒變地穩定,也變得更能接受彼此的關係,各自擁有的新對象。

 

 

 

 

  「他真的很賤,你們去過他家嗎?現在他房間超舒服的!」因為我,在一個實驗性的天花板油漆後,突發奇想的把房間大大地整了一番。

  現在,這房間變地舒服許多,但原本、多年前應當享受的她,如今享受不到、再也不到,所以她埋怨起我。

 

  可是換個角度想,在導致我們情感變質的事件發生以後,妳本來就再也無法再住了不是?

 

 

 

 

  他岔開話題,這時候只剩我們兩人。

  留下我最好的朋友和前女友在吃著薑母鴨。

  他問我,有沒有劈腿過,我坦承,但我知道會問這個問題的他,一定意有所指。

  而他,暈船了,現在。

  交往多年從不做愛的他們,在近來的衝突越演越烈後,也開始迷惘了。

 

  「當愛情沒有激情,所有的一切只會讓人生膩。」

  而這句話、這些事件,類似的,我也曾感受過。

 

  其實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愛情也很好,可是,總覺得欠缺了什麼。

  外加上,突如其來的事件,重大事件,所以一切都變質了。

  我告誡他,「你要知道,這只是玩玩,約約會吃吃飯還可以,可是不能當真,你也絕對不要試圖背叛她,最後,你會什麼也沒有。」

  因為,當你做了,就變質了。

  然後,你也會跟我走上一樣的路,但是你,真的想清楚,也確定了嗎?

 

 

 

 

 

  「你做事總是欠缺考慮啊。」忘記在哪個瞬間,她這麼告訴我。

我想她…意有所指。

  但是,我真的全盤都考慮過了,他們都說我想太多,但我非得這麼做。

所以,我非得離開她。

 

 

 

 

  可是其實,現在的她,對我來說再陌生不過。

  隱隱約約的怪罪,有時那口吻的確令人感到不快。

  雖然我的確傷害了她,但是,總比繼續折磨彼此要好。

  在她離開之前,她多次問了我,要我隔天請假,和她去登記結婚。

  幾次,我都拒絕了,換得她的眼淚。

  為什麼?她不明白。

  但其實當時我就明白,我不能和眼前這女孩結婚,不能,不能。

 

 

 

 

  現在我也明白,眼前這女孩,不是,不是,在情感變質前的眼前的她。

  而她在將要返回台灣之前,寫了一篇文章,提到了我。

  她說我很勇敢,因為我願意承受所有我的、她的朋友、家人的所有責難,背負了負心漢的臭名,要求她離開我,央求讓我離開。

 

 

 

 

 

  她走了。

  我第一次與她坐上不同的車。

 

  她回了她家,她親戚的家。

  我回了我家,我自己的家。

 

 

 

  載她的是我們交往以後,我所結識的我的最好的朋友。

  載我的是我們交往之前,我所結識的我的最好的朋友。

 

 

 

 

 

  我現在的女朋友送我的圍巾,我前女友告訴我,她現在的男朋友的母親也送了她一條一模一樣的。

  我和現在女朋友新買的鞋子,我前女友告訴我,她在離開台灣前也買了一雙一模一樣的。

 

 

 

 

  是啊。

  以往我們會說那是心有靈犀的甜蜜的話語。

  現在卻變成了令人感到莫名其妙的巧合。

 

 

 

 

 

  這是她,我再陌生不過的陌生人。

  我的前女友。

 

 

 

 

 

 

 

 

 

 

 

 

 

 

 

 

  「看著他!」我的好朋友,搶走了、我正在講的電話、接起了電話。電話裡的聲音,是我現在愛著的她。

  「沒有問題,我一定幫妳看著他。」他這麼說,就像是我也會幫她女朋友盯著他一樣。

 

  可是,其實我不用你幫忙看著。

  因為我知道我現在心裡愛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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